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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謝涵還真不是小人。

朱泓出門半個月後,皇后打發人來請謝涵進宮,說是想找她說說話,順便讓宮裡的女醫幫謝涵瞧瞧她的身子如何。

謝涵找了個身體不適的理由拒絕了,誰知當天下午皇后便打發了一個御醫前來要給謝涵把脈,幸好這天謝涵的確有點精神不濟。

事實上這些日子她因為思慮過甚睡眠一直不算不好,自然精神也就不濟了,因此她也算不上是撒謊,因為御醫也勸過她要放輕鬆些。

只是謝涵沒想到御醫回去之後,皇后不但給她又送了一堆安神補腦的人蔘、何首烏等滋補品來,而且還給她送了兩個女醫。

這是皇后的賞賜,且人也送到家了,謝涵沒法拒絕,只能把這兩個女醫安排住進了別的院子里,原本依她們的意思是每天一早一晚都要來給謝涵把一遍脈的,謝涵拒絕了,說是有需要再找她們。

冬至的前一天,皇上親自打發王平來接謝涵進宮了,這下謝涵是沒法推脫了,從王平的嘴裡謝涵得知這段時日皇上的身子一直沒怎麼恢復過來,御醫也說是什麼憂思太過,因此,王平希望謝涵能好好勸勸皇上。

謝涵聽了不置可否,她自己的憂思尚不知怎麼排解呢。

當然了,這話她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因為旁邊還有別的小太監呢。

朱栩仍是在病榻上見的謝涵,見謝涵進門,朱栩的眼睛先落在了她的肚子上,儘管謝涵披了件寬鬆的斗篷,可仍是遮不住她腹部的隆起。

“快生了吧?別跪了,王平,給王妃搬個凳子。”朱栩扯了扯嘴角,努力想扯出一點笑容來。

見此,謝涵的眼淚很快落了下來,因為這會工夫,她看出皇上的確病得不輕了,臉蠟黃蠟黃的,氣色不好,人也越發的瘦了,眼睛瞘?,有幾分像是她那年回揚州第一眼見到父親時的模樣。

雖說他們彼此都有着各自的私心,但憑心而論,皇上對她還算不錯,的確給了她一份父親式的關愛,謝涵對他真恨不起來。

“真是個傻孩子,哭什麼,朕還沒到那一天呢。”朱栩見了謝涵的眼淚,心下也是酸酸的。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傷害她,畢竟他護了她這麼多年,已經成了習慣。

“皇上,太醫們到底怎麼說?”謝涵眨了眨眼睛,把眼淚逼了回去,上前走了幾步,坐到炕前的一個綉墩上。

“還能怎麼說?天天給朕背醫書,湯藥也不知喝了多少,人卻沒見好。”朱栩抱怨道。

“皇上,臣婦給你推薦一個人吧。”謝涵想到了明空師傅,既然他師從明遠大師,應該還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誰?杜郎中?”朱栩一時倒沒想到那去。

“不是,是明空師傅。”

朱栩聽了尋思起來,過了約摸有半盞茶的工夫,這才點點頭,看了王平一眼,王平擦了擦眼淚,轉身出去了。

“孩子,你是個聰明人,你覺得太子他們還有希望治好嗎?”朱栩見屋子裡也沒有外人了,開口問道。

見謝涵沉默,似在斟酌什麼,朱栩又道:“朕希望聽你的實話。”

“說實話,我真的不清楚。”見皇上對這個回答似乎不滿意,謝涵頓了一下又道:“臣婦知道皇上憂心的是什麼,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皇上您也是有點鑽牛角尖了,臣婦覺得,皇上與其在三殿下和五殿下之間比較來比較去,還不如把心思放寬些,爭取再撐個十幾二十年,到那時,即便皇上沒有生出新的皇子來,可三殿下和五殿下總該有後了吧?皇上在這孫子輩選一個繼承人總該是可以的,左右都是你的後人。”

“再撐個十幾二十年朕是不敢想了,說起來皇帝這個位置看起來是風光,可真正坐上來就不是這麼回事了,太累了,實在是太累了。丫頭,你也是熟讀歷史的,你看歷史上的這些皇帝有幾個長壽的?操心勞力倒還在其次,還有數不清的擔驚受怕,尤其是那幾年戰事不斷的時候,總擔心哪一天醒來這江山就易主了,朕就成了一個罪人。”朱栩說完長嘆了一口氣。

這話謝涵倒是很認可。

不說別的,那段時間朱泓幫着打理了些政務,天天早出晚歸的,回來也是抱怨皇帝這活真不是人乾的,實在是太操心費力,壓力不是一般的大,因此,歷史上長壽的皇帝還真不多。

可話雖說如此,謝涵卻不能照實說,她不能斷了朱栩的念想,她是來開解人的,不是來添堵的。

“其實,歷史上也不是沒有過長壽的皇帝而且還不說呢,不說別人,太祖皇帝就活到了七十歲。皇上,這江山雖然是朱家的江山,可也是群臣們的江山,有的事情該放手就放手,但有的事情,該拿住還得拿住,做皇帝的,一定得分清主次。”謝涵見沒有外人,也說了幾句真心話。

“比如?”朱栩倒是沒生氣,他知道謝涵肯定是從明遠留下的書籍和手札中又學到了什麼。

還別說,朱栩還真沒猜錯。

這些日子謝涵的確沒少研究明遠大師留下的那些東西,其中真學到了不少東西,不僅是經濟方面的,還有律法、朝政和軍政。

尤其是軍政,明遠大師說他們那個時代是分什麼海陸空三個兵種,空軍是什麼謝涵不太明白,但她明白海軍就是他們這個時代的水兵。

明遠大師在建議開放海禁時提過,可以建立專門的水兵,這是一個新的兵種,可以直接隸屬於兵部,不受那幾大世家的限制。

至於那些鎮守在邊關的軍隊,用明遠大師的話說最好也是收回來統一交給兵部調度,只是這一點謝涵也明白,短時間內是肯定做不到的,畢竟這些世家鎮守一方已經有了上百年,根深葉茂的,不大好動。

此外,明遠大師還着重提到了法制,說一個國家要健全,首先要有健全的法制,有了健全法制,不管是朝政大事還是軍政大事或者是地方政務,官員們處理起來都可以按章可循,他這個做皇帝的豈不是省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