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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放我出去!”

杏花嶺的草廬前,忽然傳來吵鬧聲。杜越和秦武聯手壓着小凌兒,不肯讓他去謫仙宮。陳洛站在屋內照看一個孩童,無法分身幫忙,只能祈禱二人攔住小凌兒。

自從陳洛和秦武逃出來後,便和小凌兒一起暫時於杏花嶺借宿。杜越一行人趕來後,也在此地駐紮,商議救人良策。

兩個青年按住男孩,杜越無奈說:“你這小子毛毛躁躁,難道你闖過去,便可救人了?”

“是啊。”秦武安撫道:“我兩宮聖人斷然不會坐視不理。等宮裡面有消息再說。”

小凌兒父母被抓,他哪裡能安心在這裡等候?

秦武和杜越到底不是他正經長輩,不敢對小凌兒以法力鎮壓。眼看壓不住小凌兒,忽有一陣仙風吹來,清泓率二同伴隨白雲祥光落下。

正巧小凌兒衝上雲頭,撞到清泓的法駕前。

“清泓老師。”看到清泓,小凌兒連忙散去法術,拜倒在地:“弟子不知老師法駕降臨,衝撞之處,望乞恕罪。”

看他這模樣,清泓便猜出幾分,不悅道:“那謫仙宮高手如雲,你這區區一初出茅廬的小輩,也妄想闖過去救人?還不速速退下!”

他喝退小凌兒,男孩老老實實站在一旁。

這時,杜越和秦武過來打招呼。

雖然二人都是聖地傳人,但面對早已修成地仙道果的清泓,也只能老老實實過來見禮。

拱手後,秦武問:“道友怎麼來了?也是為了這些被囚仙家?”

“不錯。”清泓掃視二人,對他們說:“方才我跟太元、太霄兩位宮主相遇,二人托我出面救人。”

“你見了我們宮主?”杜越一驚,猛然抬頭看向清泓。

清泓頷首:“不錯,方才跟他們定下這九年人間事。不日便有法旨落下,兩位自可辨別真偽。不過現在,先讓我去看看那屋中人。”

那屋中昏迷孩童,正是昔日四聖景明福地中的太陰仙人。清泓入內一看,男孩體內有一股陰氣淤塞於印堂,讓他整個人昏迷不醒。

“轉世一遭,道友總算回來了!”清泓伸手一指,直接以大法力破開童子的泥丸宮,將他前世宿慧打通。

孩童立刻睜開眼,頭頂涌動三尺太陰仙光:“七世輪迴,終於返還本來面目!”前世留存的陰神力量立刻重開四肢百骸諸多穴道,天地間元氣涌動,幾乎欲把他推入築基之境。

清泓屈指一彈,再度封住他的法力:“道友,不忙,不忙。日後返還福地再度修行。此地非久留之地,且先稍安勿躁。”

太陰仙人明悟本源後,看向清泓。他目光微動,隨後露出恍然之色:“我道是誰助我,原來是道友。沒想到你竟然成就地仙道果,距離我轉世,已經過去幾年?一百年,還是兩百年了?”

“不過數十載罷了。道友輪迴七世,除卻人身外還去畜生道轉了一圈。其中自有前緣,日後自見分曉。”

太陰仙人將諸世記憶貫通,頓時臉皮一紅,訕訕不語。

其他人聽二人說話,心中不明就裡。杜越暗中用地官妙術卜算,頓時明了輪迴之秘。

那太陰仙人和劍修呂楊前後兵解轉世,幾乎同時投入輪迴。第一世化作兄弟,沒過幾年便因帝朝妄動兵戈,成為醉酒士兵的刀下亡魂。

接着便轉入畜生道,將那毛羽鱗介走了一遍。其中有一世,二人化作雌雄鴛鴦,反倒成了一世夫妻。

不過清泓所指的緣分,並非如此。而是太陰仙人今世所化的童子無意間曾“虐殺”一隻蝴蝶,將那蝴蝶的翅膀撕碎,慢慢用開水把它澆死。

“我那時孩童心性,天真懵懂,哪知曉那麼多?如今害死道友,恐怕又要蹉跎幾世。”

清泓笑嘻嘻說:“那倒不見得。如今蝴蝶轉為女童。你若願意,直接度她回山即可。”

“免了,免了!”太陰仙人連連擺手,苦笑道:“道友何必玩我?那呂道友尚未擺脫俗世之見。若以女身重修大道,恐怕我度她回來第一件事,便是練劍砍死我。還是等他下一世以男兒身修純陽法門,我再去度他。”

輪迴之道博大精深,誰也無法輕易掌控自己下一世輪迴。更別提男女之相,實難把握。除卻某些純陽純陰命格的存在,能確保自己每一次轉世必為男身或為女相外,其他人皆沒有這個機緣?

傳聞,有些命格奇特的人之間另有緣分。能確保兩人每一世都為母子亦或者夫妻。

清泓打趣太陰仙人,將他引薦給眾人。很快,便有一道雷光趕來。秦念仙代表太霄宮給秦武送來一封書信。

看到旁邊的杜越後,秦念仙猶豫了下,對秦武說:“師叔,我奉命前來幫忙。”到底外人在,他不敢直接口稱“父親”,而秦武也不許他直接稱呼自己為父親。

秦念仙的存在既然被太霄宮知曉,怎麼也不會隨便讓他在外行走。這段時間,一直被拘在太霄宮山門。名義為保護,實則是軟禁,如今眼看人間又有變故起,才好不容易出來透透氣。

清泓看到他,暗道:“看來,這次龍淵能把人湊齊。這小子該去死一死了。”

不久,又有太元宮門人送來法旨,讓杜越隨清泓行事。

“一步領先,步步領先。如今他修成地仙真身,在我等同輩遙遙領先,怕是無名都不及他。”

杜越心中五味雜陳,好不容易壓下心思,問清泓:“眼下你說要如何做?”

“自然要去謫仙宮看看。”

“那我去帶路!”小凌兒馬上跳出來。可清泓冷厲目光掃過去,他立刻又縮回頭,默默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喬元見了,不由一笑。前些日子,小凌兒隨寧心閣門徒在東海聽道,多得清泓指點修行,將他視作長輩師尊。

“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那寧心閣的兩位女仙和清泓道兄。”思罷,喬元便在旁幫腔:“道兄,這小子救人心切,你便帶他去謫仙宮看看吧。”

“他道行淺,那種被龍氣庇護的重地怎麼能去?杜兄、秦兄,兩位隨我走一遭如何?”

“也好。”二人點頭,隨清泓一同前往謫仙宮。

玄門仙家被大鴻帝朝關押在謫仙宮。目前正準備將他們挪移到天牢,待日後問斬。

三人以遁法臨至謫仙宮前,看到宮門前的一道龍氣符詔,秦武忌諱道:“道友,帝朝不知何故突然龍氣恢復,我二人雖然能溝通兩宮祖師,但總不好一直憑藉道尊之力逞凶。”

清泓微微一笑,屈指一彈,有渺渺水光附着龍氣符詔,將其迅速凍結。他這雨師化身涉及神道之妙,暗合玄正洲水元之運轉,不懼這人王的區區一道符印。

“走吧!”

說完,三人施展幻身法,悄然走入謫仙宮。

謫仙宮內秩序井然,多有道兵把守各個要點。

杜越利用從塗山處得到的消息,帶領清泓和秦武找到被囚仙家。

諸仙家三三兩兩被困在一座座靜室,他們額頭、心口乃至丹田皆扣着符印鎮壓法力、元神,宛如凡人一般渾渾噩噩,難保仙家儀容。

“可嘆我等得道仙真,竟然落得這般田地。”杜越怒火中燒。旁的不說,那杏花嶺二仙近些年救了多少人,如今被人軟禁,儀態狼狽,更將被送上斷頭台。善人不得善果,豈能彰顯因果報應?

秦武看到遠處打坐的某位老仙。苦笑說:“這位余真人昔日還曾助大鴻帝朝鎮壓龍脈,和歷代先帝皆有善緣。沒想到如今竟然也成為大鴻帝朝的階下囚。他們是真打算跟我們玄門決裂了。”

以往都說大鴻帝朝和三宮反目,但也只是削去帝命,不復人間天子之命。日後只需人王安排妥當,可以逃離一支族裔在外發展,於民間重立世家。前朝曾經便是這種計劃,玄門明知如此而不去阻攔。只可惜被六臂魔神宗所趁,困入一方小世界。

天心貴慈,留得一線生機,這是玄門仙家對帝朝皇族的一份寬容。昔日古齊如此,前朝如此,未來大鴻帝朝也本可留下一脈香火傳人,確保冥土的龍庭福田可維持千載。

“今朝對我等同道狠下辣手,日後大鴻帝朝一脈的皇族悉數不留。”杜越目光森寒道:“世間沒有千年的帝朝,但卻有千年的仙人。得罪一群不老仙人的後果,日後就讓你們親眼看看!”

得罪仙人的可怕,不在於馬上出現的報應。而是在百年之後,千年之後,在你這一脈氣數衰落後推波助瀾,徹底讓一個千年世家走向覆滅,讓所有血脈苗裔統統滅絕。

因此,那些世家得祖訓告誡,得罪誰都不會去得罪仙魔。甚至他們傾向於自家培養仙人,混入修仙世家之列,從而在修行界和凡人界通吃。李家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秦武走上前,推醒自家師弟吳河:“師弟,你情況如何?”

看到吳河身上出現的傷口,他怒道:“好一個謫仙宮,這次別說大鴻帝朝,這八十里謫仙宮也要化作焦土!”

“師兄……”吳河拉了拉秦武的衣袖,語氣虛弱說:“跟謫仙宮無關,是魔道那些人乾的。他們逼迫我們,套問玄門仙術。我等這些人誓死不從,才被他們打傷。謫仙宮那些人也算知曉分寸。他們雖然把我們囚禁在這裡,但卻沒有直接脅迫虐待。反而留下不少丹藥,讓我們被魔門打傷後好給自己療傷。若非如此,我們這些人中恐怕要被魔門折磨死幾個。”

謫仙宮的供奉國師們大多出身散修,和這些名門大派出身的仙家相互敵視。可他們也清楚,大鴻帝朝這艘破船的前途不妙,雖然下手留下三分餘地。

聽罷,秦武怒氣一緩:“這麼看,這些人倒也是仙道人士。日後相見,還需留三分情面。”隨後,他扭頭問清泓:“道友,咱們馬上救人?”

“不急,不急。帝朝不是要當眾斬首?那我便要在法場動手,直接把所有人救走,這才能彰顯我道手段。”

雨神神神秘秘,給眾人一人一道玉符後,拉秦武和杜越暫時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