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大早的，公寓樓外的街道上，王鳴之就像撞鬼一樣，驚慌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那天我真無惡意。”長孫無渝摘下墨鏡，雙眸明亮，“馬兒們過於熱情了些。”

王鳴之現在猜測那天應該是獸喜草惹的禍，雖然這傢伙不是要謀害他，問題是跟蹤狂也很可怕的啊！他只好道：“長孫姑娘是吧，我沒在意。我還有事情要忙，就此別過啦。”

“我正是為你今天的事情而來。”長孫無渝跟在旁邊，“王公子要在潑寒節辦一出話劇。”

卧擦！王鳴之寒意升起，我還沒有對外宣布這個消息啊，她怎麼知道的？

見他眼神有異，長孫無渝噢的一聲笑說：“我是從太白戲院聽來的，那邊有我的熟人。”他加快腳步，她也加快腳步，“王公子，我自幼就有修習戲劇的學問，特來毛遂自薦。”

王鳴之作了個古怪的苦臉，特么還真的被她纏上了，這誰啊！

“我的劇組不差人！”他說。

“我是自薦當演員呢。”長孫無渝認真道。

王鳴之立即又說：“不好意思，沒有適合你的角色。”

“你現在不是去面試人選嗎？我聽聞了選角要求，有個角色很適合我。”她自信說。

“常威嗎？”他訝然。

長孫無渝說得正經：“不是，是展昭，我覺得我的外形可行。”她今天是一身紅色俠客裝來的，頭戴着黑色的渾脫氈帽，絕對符合選角着裝指導。

這種囊形的氈帽最早是胡帽的一種，當時因為穿戴方便，大為流行。

後來長孫氏的先祖長孫無忌用黑羊毛作出新式的渾脫氈帽，一時天下人競相效仿，引為潮流。因為長孫無忌曾封趙國公，這種帽又被稱為“趙公渾脫”。

長孫無忌因為與高宗不合，受許敬宗誣陷而遭流放，雖然很快就得到平反了，從北魏開始興盛了數百年的長孫氏還是一度式微。在這邊世界的興宗時代，才再度崛起為大唐的中流砥柱。

不只是在政治方面牛，在時尚方面也繼續牛，世代名人輩出。

一個姓長孫的千金小姐，全身穿的都是長孫品牌的衣服，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吧。長孫無渝是既不想隱瞞身份，又不想張揚，說了王鳴之肯定也不會在乎，就是不想再造成什麼誤會而已。

“你？展昭？”王鳴之果然半點沒有在乎，瞧瞧她，就嘿道：“展昭一角有人選啦。”

性別倒不是問題，中國傳統的舞台上，男扮女，女扮男，都太平常了。許仙不也是女人扮的。

這就是你帥不過我的問題！

“哦？”長孫無渝皺皺眉，“那胡女？”

“你是胡女嗎？”王鳴之真沒好氣。

“可以說是……”長孫無渝點頭。別看她長成這樣，其實她這支長孫氏是鮮卑拔拔氏漢化而來的，從父系來說她算鮮卑人，最早確是被稱為胡人。

王鳴之大步走去，“我沒空跟你說笑哦。”

“那我演個衙差總行了吧！”

……

王鳴之滿心以為獨自開車來到太白戲院，就撇掉長孫無語了。沒想到來到租用的面試雅室，她和之前另一個跟蹤狂早就坐在那裡，悠然地喝着茶。

“王公子來了！”那跟蹤狂笑道，“還記得我嗎，在下盧惠晴。你在蜀眼碗的表現真厲害！”

長孫無渝的眼神有點狡黠，又充滿自信，“我當個圍觀群眾行不行？”

“懶得搭理你們。”王鳴之拉了一張紅木椅子坐下，準備開始工作。

到了早上9點，面試演員開始在自己的約定時間陸續到達。

先是個面試包青天的中年男演員，叫蔡錦全。王鳴之瞧着他的國字臉，不怎麼像，差着點什麼，是膚色嗎？王鳴之琢磨着，瞧瞧無語二人，“你們兩個閑着也是閑着，要不幫忙給他化妝一下？”

“什麼！”盧惠晴驚聲，這種事叫她們來做？為個陌生男人化妝？

“行啊，行！”長孫無渝稍微猶豫了一下，就奮勇起來，“要化什麼妝？”

“化成一張黑臉。”王鳴之說，“不是崑崙人那種黑，是晒黑了的那種黑……”長孫無渝機智地用手機向他展示色系，他指了指，“這種吧，然後額頭上有個月牙狀的胎記。”先平的湊數唄。

“好。”長孫無渝領命走去。

“勞煩姑娘了……”蔡錦全卻有些緊張，實在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位少女非富則貴，也就王飛鳴有這氣魄對她呼呼喝喝的了。

當下，長孫無渝和盧惠晴去拿了化妝用具回來，給蔡錦全化上了包公妝。

咦！王鳴之再瞧這個“包青天”，像那麼一回事了，當然跟他腦海中的金超群版不盡相同。

他知道自己就是在找金超群，不專業，但誰讓那是不可超越的經典。講真，他是第一次做這麼多的導演工作，以前去話劇社打下手而已啊。

“演一段吧。”他把一頁劇本交給蔡錦全，“看看。”

事到如今，免費勞力不使白不使，他說道：“兩位姑娘，來幫忙對對戲？長孫姑娘你演展昭，盧姑娘你演公孫先生。”

“求之不得！”長孫無渝當即抱拳，王公子對她另眼相看了，這正是鍥而不捨，金石可鏤！

三位演員看了會劇本，就開始對戲。

“大人，我有理由懷疑……”長孫無渝冷眸瞥了瞥，“常威是會武功的。”

蔡錦全沉着黑臉，手上作勢一拍驚堂木，粗聲道：“常威，你從實招來！”盧惠晴作勢撫須。

哇。王鳴之在旁邊看着，越看越心驚，這長孫無語沒吹牛啊，演得好，長得又英氣不凡，還真有點展昭的風範，最牛的是嗓音都變得中性了。

不過這個包青天總是好像差着點什麼。

……

牆上的時鐘轉了大半圈，這天從早上到了傍晚。

一天下來，王鳴之面試了好些演員，都是兩位姑娘幫忙對戲。現在他反而覺得開始的蔡錦全演得最好，差的可能是金超群的臉。

公孫先生、常威等幾個角色的人選，他心裡也大概有數了，至於展昭……

“王公子，那我們先走了。”長孫無渝正說著，忙了一天挺滿足的，“再會。”

“呃喂，長孫姑娘……”王鳴之咳咳一聲。

他有個主意改變了，因為發現了個情況，如果自己演展昭，排練的時候就不能像今天這樣從旁看得清楚。本來時間就趕了，親演的話更加不利於導演工作。而且暫時，他的演技遠不如她……

“經過今天的觀察。”他擺手說，漫不經心的模樣，“你想演展昭就由你演吧。無薪，管飯。”

“多謝王公子！”長孫無渝似乎早有意料了，沒多少驚喜激動，但笑得欣然，作揖道：“你如此信任我，我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王鳴之無語，這傢伙總是文縐縐的，要這麼誇張嗎。

“那我呢？”盧惠晴連忙問。

“圍觀群眾！”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