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的想法不能高看了她們。”鍾氏輕輕地說，楚昭睜大眼睛看向鍾氏，衛氏嘛，拿了帕子拭過嘴角，以掩蓋滿心的震憾，婆母太兇殘太直接，她實在不知如何應對。

楚昭還是不太明白，想來衛氏也是一般的，只是衛氏不好問，那只能楚昭問了。

“那，她們究竟想要幹嘛？”

“眼下能叫她們一心一意的，還能有什麼事？”鍾氏不答反問。

楚昭不甚確定地道：“二娘？”

鍾氏點了點頭，楚昭嘴角抽了抽，“二娘將祖母推倒摔斷了腿，祖母那麼快就原諒二娘了？”

“誰知道呢。打是親，罵是愛，興許在她看來，莫氏生的兒女才是她兒子的種，哪怕他們把她弄死了，那也是她的好孫子好孫女啊！”

衛氏已經完全不知道怎麼辦，她一直知道鍾氏不是一般的婦人，但是，這出口的話，她完全沒辦法接啊，如此兇狠直接，她終於是知道夫君跟誰學的了。

楚昭完全能理解衛氏的心情，拉了拉鍾氏的袖子，無聲地提醒她娘別說得太狠，把嫂子給嚇到了。她跟楚毅之不是正常人，不，應該說她跟楚毅之已經習慣了她的不正常，並不代表衛氏這個正常人能夠迅速地接受她的不正常。

但是，鍾氏完全不為所動，繼續兇殘地披露楚太夫人跟莫氏的手段。

“想用苦肉計引你們大發善心，然後順勢讓二娘出來，打的如意算盤，也不看看我答不答應。”

楚昭一聽她後面那句，立刻抬頭看她，“阿娘打算怎麼處置。”

“太夫人不是說莫氏想害她嗎？奴婢犯上，理當杖斃。”鍾氏風輕雲淡地開口，楚昭差點把脖子給扭了，顫着聲音問道：“杖，杖斃？”

鍾氏一看楚昭的神情，突然想起來楚昭才六歲，六歲的小娘子，在她面前說那打打殺殺的話並不妥當，“你回去吧，往後不用去那裡侍疾了。”

這是要打發了楚昭，磨刀霍霍，楚昭捉住鍾氏的手，“阿娘，你還沒告訴我，祖母跟莫氏為什麼會覺得苦肉計對我跟阿嫂有用，能放二娘出來？”

“重點不是她們，而是大娘。”鍾氏一聽楚昭問的問題，這個是可以跟小娘子說的。況且這蠢貨出的招，還有那想法也算夠奇葩，總要叫楚昭看清了，免得再被設計。

“你可覺得大娘是近的舉動有異？”鍾氏低頭提點楚昭。

楚昭一拍手道：“有，有，阿娘。莫氏伺候祖母，一再跟祖母提起二娘，當日是阿兄宣布往後不將二娘留許嫁，養在家中。阿姐不會不清楚，能夠決定放不放二娘的並不是祖母，而是阿兄，這麼重要的事，阿姐萬不會不與莫氏說明，我一直覺得奇怪，卻想不明白阿姐是說了還是沒說了。”

聽到這話，鍾氏露出了一抹笑容，“你能想到這一點很好，但是你想明白的是，大娘是說了此事，莫氏依然一意孤行？還是大娘沒說？你拿不定，所以今天才會險些着了她們的道。”

楚昭點頭，表明鍾氏說得一點不錯，鍾氏道：“那你為什麼不想，若是換了你是大娘，你會怎麼做？”

“當然是想辦法讓阿兄放心，教好二娘，只有二娘好了，阿兄才會將二娘放出來。”楚昭順口回答，說完之看了看衛氏，“阿嫂也是這樣對嗎？”

衛氏點頭，證明楚昭說得不錯。鍾氏道：“不錯，正常人都會這樣，可是，你忘了一點，大娘想要教好二娘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二娘長你四歲，她的性子早已養成，到她如今這年紀，除非用雷霆手段，否則是絕對改不了的。這一點，大娘比誰都清楚。但是，大娘並沒有雷霆手段，既教不了二娘，又想讓二娘得以自由，還能怎麼樣呢？”

“這就是阿姐使苦肉計的原因？”楚昭一聽一臉便秘的樣，鍾氏道：“大娘近日討好你阿嫂，說句實話，大娘是個不錯的人，可惜啊被那幾個給拖累了，無法之下，只能用這蠢辦法，苦肉計。”

“叫你祖母陷害莫氏，做出雙方反目的姿態，額，應該說是你祖母已經不喜莫氏的模樣，她再出面求情，讓你祖母將怒火都發到她身上，她再順勢一跪一哭，太夫人再強勢地要將莫氏逐出楚家，二郎三郎苦求，恰在此時二娘再哭跑出來，苦苦哀求留下莫氏，以死表孝，你說，我們還能再拘着二娘嗎？”

不能，這個世道，孝道大如天，雖然莫氏只是一個妾，亦是楚敏的生母，一個人但有千般不是，只要她的孝名遠揚，那是足以掩蓋一切缺點的。

這一環扣一環的，哪裡是蠢招啊，這招十分高明好嗎？

“這是大娘想出來的。”楚昭十分肯定地說，鍾氏點頭道：“對，是她想出來的。”

楚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個計謀挺好的，不蠢吶。”

“不蠢，哼，莫氏是生了他們，我更是他們的嫡母，不敬嫡母而敬一個妾，說出去徒叫人笑話。”鍾氏兇殘地明言，楚昭好想捂臉，她又忘了這個世道，如果你是正妻，妾生之子都是正妻的兒子，為了一個阿姨跟嫡母扛上，那是蠢得不能再蠢的事。

“該教你禮法了。”鍾氏一語道破楚昭的軟點，若不是楚昭對於禮法不通，就不會不明白這件事由頭到尾楚愉犯了多大的錯。

“莫氏想幫自己的孩子洗清惡名，也不問問我答不答應，比起她得受苦肉才有機會幫二娘，我只要一句話，就能將二娘打入谷底，這就是嫡庶之分，這也是我為何從不讓你跟他們接觸的原因。他們是你父親的兒女，我卻不一定要認他們是我的兒女。莫氏當初犯錯，我讓楚家將她逐出，楚家不肯，當時我就說過，她生的兒女我一個都不認。我能不認他們，他們卻不能不認我這個嫡母。”鍾氏勾起一抹冷洌的笑容，楚昭有心問一句，那鍾氏對待楚太夫人的態度不是一樣叫人詬病嗎？為什麼鍾氏會給人留了那麼大一個把柄？

楚太夫人跟莫氏一唱一和的戲被鍾氏給攪了，這會兒不知道多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