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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樓上,夏凡居高臨下望着眾人,這種很是微妙的位置,卻沒讓樓下的人覺得壓迫,而是給人一種莫名的好感。

夏凡那真摯的眼神,讓中年男子總覺親切,莫明其妙的就放下了戒心,有些遲疑的站在護衛中間,避過夏凡的直視,低着頭明顯是在思考。

當夏凡再次主動道歉並表示願意賠償的時候,中年男子才微微抬頭,卻也不像剛來時那般盛氣凌人,而是有些疑惑的問道:“當真是誤會?”

“當真!”夏凡肯定的說道。

“那你們先下來,好好談談賠償的事宜。”中年男子雖放下些戒心,但在商言商的本質卻不會改變,最關心的當然是賠償問題。

莫看他只是個經營戲園子的商人,但這卞贏城最大的戲園子卻有不少的門道,其牽扯的勢力甚多,利益關係錯綜複雜。

如何讓各方勢力都滿意,又如何平衡各方勢力,這裡面的學問可大了去了,他能管理這麼大的一個利益鏈,定有其過人之處。

首先,由他供養的高官就不在少數,以至於這戲園子全年無休,一天都不能歇業,才能維持這個利益團體的運作。

中年男子此言,也算是情理之中,但夏凡此時卻有些為難,這樓高三層,若是平時就當活動筋骨了,可這眾目睽睽之下,她們又不能將身份暴露於人前。

“園主啊,你讓這些護衛們扶着點閣樓的柱子,不然我等還沒下來就摔死了,你的賠償就可拿不到了。”夏凡腦筋活絡,一瞬間已經想到主意。

拿不到賠償那還得了!中年男子一聽這話,立刻指揮護衛們兩兩一組,暫時穩固住閣樓,讓三人先行下來。

“走吧,別的事我們回頭再商量,定讓你滿意。”夏凡就怕暮雨這死腦筋不上道,還得小心翼翼的哄着。

就這幾句話的工夫,其實暮雨已經回復平靜了,幾十年的修行,當然不是假把式,“嗯,你頭我尾。”

這小樓已經算半塌了,三個人一起走確實更容易加劇坍塌,夏凡見暮雨恢復了平日里的冷靜穩重,便也不再多說,率先下樓,緊接着是花語,最後是暮雨。

“呼……冷靜,諸位冷靜,刀劍無眼。”

剛剛下到樓底空地的三人,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被一身戎裝的護衛圍住,明晃晃的槍尖直抵着她們,驚得夏凡連呼冷靜。

中年男子謹慎的藏在護衛的後方,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我這戲園子可不便宜,若你們膽敢哄騙於我,定讓你們嘗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這句話怎麼聽着如此耳熟?夏凡微微側目看了暮雨一眼,再回頭時,已換上端莊得體的笑容,對着中年男子的方向說道:“園主,你是什麼身份,我等怎敢在你面前耍手段呢?這確實是個誤會,你可以譴賬房先生來清點清楚,我等自會照價賠償。”

“既然是個誤會,還請幾位到廂房休息,等清點完畢,再談具體賠償問題。”中年男子依舊藏在護衛後面,以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

夏凡望一眼暮雨,後者明顯沒有更好的辦法,於是夏凡只得佯裝客氣,“那便麻煩園主了。”

於是在中年男子的‘相請’之下,二十多個身強力壯的護衛,‘陪同’三人一起去了廂房,並自覺的在房門外給她們充當臨時護衛。

一間脂粉味相當濃厚的房間中,夏凡等人連坐下的心思都沒有,三人在這不大的房間里直直的圍桌而立,大眼瞪小眼。

……

另一邊,中年男子招來了一個白鬍子老頭兒,並細細叮囑,“把這閣樓的賬給我算清楚,還有今日的戲園損失,人力勞務,驚嚇賠償……,把賬目做得漂亮些。”

白鬍子老頭兒雖然一把年紀了,雙眼卻炯炯有神,一看就是精於算計的主,“園主放心,老夫做的賬向來清清楚楚,漂漂亮亮。”

中年男子會心一笑,揮揮手叫來兩名護衛與這老頭兒一起去清點損失,自己卻由幾名護衛保護着前往城東方向。

幾人來到一座頗顯氣派的府邸門前,中年男子吩咐護衛們退避兩側,自己獨自上前敲響了府邸大門。

“咚,咚,咚,咚咚。”

三長二短的敲門聲,不一會兒,便有人從裡面打開了大門,卻什麼也沒問,直接請中年男子進去了。

中年男子徑直被僕人引到一處燈火通明的書房裡,想來這府邸的主人已經等候多時了,只見裡間已經有一位貴氣逼人,身着朝服的老者,端坐在書案前。

而他的旁邊站着一位身形有些單薄的男子,但男子此時的狀態可算不上好,鼻青臉腫,灰頭土臉的。

屏退左右,關上房門,整個書房裡便只剩得三人,老者率先開了口,“李放,那三個膽大包天的悍婦可抓住了?”

戲園子名義上的主人李放,有些古怪的瞧一眼那少年,才拱手回答道:“抓到了,舅舅!”

“上刑了嗎?這樣的蠢婦就應該一百零八樣酷刑全上一遍!”男子很是急切的搶着話說,似乎與那些蠢婦有深仇大恨。

“可是……”李放有些為難。

“可是什麼?本公子被人給打了,就算天王老子來了都沒情面可講!”少年很是狂妄的直接打斷李放的話。

此時的李放,與剛才簡直判若兩人,被少年嗆聲也不敢多回半句,只能低着頭,等老者發話。

這老者是李放的舅舅,也就是當朝的宰相,這男子嘛,是他舅舅的嫡親孫子,雖說也是他的表外甥,但卻從沒把他放在眼裡過。

話說他這表外甥今日在戲園子里調戲姑娘,也不知那姑娘用了什麼妖法,竟然差點把小樓給掀了,而這小子就是個狗仗人勢,膽小如鼠的膿包。

今日被人家姑娘突然一嚇唬,自己從小樓連滾帶爬的跌落了下來,摔成這幅模樣,還顛倒黑白惡人先告狀,手段卻也不怎麼高明。

當時若不是他及時趕到,再支了些暗招,這小子指不定還在哪兒哇哇大叫,跟傻子似的,可這小子身份尊貴,總是壓他一頭,讓他好生煩悶。

在李放胡思亂想的時候,老者清了清嗓子說話了,“咳,事情的經過寶林已經跟老夫說了,老夫也知你的心思,總之,該拿的拿回來,至於後話嘛,你知道怎麼做吧。”

“是,舅舅,放兒這就回去加緊處理此事,定給寶林一個滿意的結果。”李放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還有些賬務,我想寶林也快成年了,也該學着些了,你可以……”

三人在這宰相府的書房裡密談,卻不知,遠在城中的戲園子廂房裡,有三名偷聽者,正聽得怒不可遏。

“小姐,這人太壞了,怎麼能當面一套背地裡一套呢?”花語一臉氣憤的說道。

夏凡則是一臉不可置信,“悍婦?他眼瞎呀?氣死本小姐了!”

暮雨此時倒是很淡定,只幽幽說道:“我沒打他,我要是打他,他早沒命了。”

三人關注的點皆不相同,卻又神奇的能接上話,到最後就連正直的暮雨都聽從了夏凡的建議,留下些錢財便悄然遁走。

留錢銀是因為小樓確是暮雨毀的,但她並未直接傷人,也無傷人的心,所以遁走也是情理之中,並不會給她的道心留下什麼破綻。

……

卞贏城西最大的客棧‘客滿來’的門前,三個纖細的人影,被月光拉得好長,半炷香時間,卻是一動也未動過。

“小姐,我們沒錢。”花語望着客棧的大門,直白的說道。

“這怪誰呢?”夏凡懶懶的回答。

說罷,倆人不由自主的看向右邊的暮雨,而暮雨則是一臉歉意的說道:“我不知凡間這般能花錢,所以帶的錢銀不多。”

“不多你幹嘛全給了那明顯錢很多的戲園子?”夏凡十分不能理解這種視錢財如糞土的行為。

“我……”暮雨試圖解釋什麼,卻終是沒說出口,而是轉移了話題,“那現在怎麼辦?”

“你問我?我是陪你來的!大小姐,我叫你大小姐好吧。”夏凡已經接近狂躁邊緣。

“可是,我若成不了事,也幫不了你呀。”暮雨很是誠摯的說道。

一句話,把夏凡的怒火給澆滅了,她只得認命的說道:“那能怎麼辦?回去承天山拿錢是不可能的,一來一回可能我等不了結果就得先隕落了。”

“只能是賺錢唄,你是個醫修,能醫修士肯定也能醫凡人唄,你隨便醫幾個人就行了。”

暮雨心思縝密,早想過這個問題,“那也得有人給我醫才是,這凡間大夫男性居多,女子無才便是德,誰又能放心讓我醫治呢?”

這倒是實話,這凡間的女子忌諱很多,女扮男裝本來可行,可不能動用修士手段的她們,凡間易容術又不會,這可有些棘手。

“小姐,我想到了。”基本沒啥事的花語突然靈機一動。

“想到甚?”

“賺錢的方法!”

“你去街頭賣藝?”

“不是,是你去。”

夏凡眯着眼看着花語,有些無奈的說道:“我去表演胸口碎大石嗎?”

“不是,你可以去當神棍,哦不,是去當算命先生。”

咦?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這凡間神婆子什麼的也挺常見的,只用易經替人看相卜卦也不算修士手段,而且也沒騙人,那就是不違反原則了。

“你倒是聰明了一回,走吧,今日就別想了,隨便找個胡同邊蹲上一夜,明日本小姐帶你們賺錢去。”夏凡小手一揮,事情就這麼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