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無忌憚的揣度化神老祖心思，毫無章法的隨意評判他人陰謀，這便是夏凡的一貫行事作風。

她倒是推測得歡快，一絲後顧之憂也無，可卻難為了一眾局內之人，如此大膽的推測，莫說他們身在局中心眼被遮，即便他們是局外之人，也不敢隨意忖度門派老祖。

李散波等四人不敢隨意發表想法，一來是他們對老祖的恐懼之感根深蒂固，二來是他們對夏凡的信任程度還不夠高。

誠然，李散波等四人對夏凡有所保留，可一直與夏凡交好的暮雨，卻是十足的信任於夏凡。

剛剛夏凡試探性的兩句偈語，便是困東仙的引言詞，雖兩者之間無實質性的牽絆，但若是身中困東仙之人聽聞此言，不應該什麼反應也無。

由此可證，這四人多半未中困東仙，但這男修曾言自己有身中困東仙的各種癥狀，這便須得更加合理的解釋。

倘若這四人中的是捕心之術，幻由心生，從一開始便產生了幻覺，那便可以很好的解釋所有疑點。

思及此，暮雨未看猶自獃滯的四人一眼，而是嚴肅的看着夏凡問道：“何以確定符圖門老祖有詐？”

聞言，夏凡略帶鄙夷的冷哼一聲，這才緩緩解釋道：“堂堂一派之主，雖不見得有多麼德高望重，但卻不會自降身段去誆一群築基修士，此事若是傳了出去，他化神老祖的臉面怕是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再者，化神老祖的手段不會拙劣如斯，控制幾個築基修士罷了，更加簡單粗暴的辦法多了去了，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夏凡的話雖然難聽，但卻是句句在理，暮雨無須細想，已然對此事有了一個大概的推測。

“這程至誠倒是頗有些手段。”暮雨有感而發，下意識的望向正在激戰中的程至誠。

“確實有些手段，可卻不怎麼入流，真是難為了紗侖，竟要與這等貨色齊名。”夏凡悠悠然說道，暗想這符圖門勢力錯綜複雜，各種下作手段層出不窮，難得還有紗侖這麼一位塵埃不染的青蓮修士。

暮雨與夏凡有同感，在她的心裡，雖然紗侖此女已成對手，但卻是一位值得欣賞的對手，而程至誠此人心術不正，即便作為對手，她都嫌他不夠資格。

夏凡與暮雨疑似正在打啞謎，隨後又各自沉默了下來，她們一點也不着急，可是李散波等四人卻心急如焚。

四個幾乎把所有的情報給交代清楚了，現在就等着夏凡給出一個評判，到底是誰能獲得生路。

可是眼下夏凡卻悠哉游哉的看起了鬥法，絲毫沒有搭理他們的意思，四人難免擔心名聲向來不好的夏凡再次變卦，將他們全部滅殺。

這種等待命運宣判的時刻最是難熬，四人明明沒負什麼傷，但卻是虛汗如雨下，頗有重傷強撐的架勢。

最終，第一個出口坦白的男修，冒着得罪夏凡的風險，再次出口問道：“大小姐，我已經交代完了，可否給我一個痛快？”

嗯？夏凡雖然目光鎖定着程至誠，其實心思已經飄遠了，此刻被男修拉回意識，竟然出現了一瞬間的茫然。

因為幾人此時都在夏凡的陣法之中，她倒是沒覺得會出現什麼危險，所以也就沒有刻意防備，或是心細如髮的布置什麼後手魂刺。

一息後，夏凡真正回神，卻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回答男修的問題，而是思索了幾息後，這才緩緩問道：“倘若本小姐放你走，以你的智慧和實力，你覺得能逃脫程至誠的控制？”

夏凡說話委實難聽，不僅奚落了別人的腦子，同時蔑視了別人的修為，不過這名男修好似並不介意，反而是有一絲落寞浮現面上。

“逃得了一時是一時，逃得了一世是一世，螻蟻尚且偷生，我也想活下去。”男修飽含落魄之感的實言，說得有些悲涼。

“那就你吧。”夏凡隨口說道，於她而言，把生路給誰都沒有差別，不過此人是第一個坦白的人，又是第一個敢於求生路的人，她倒是想給此人一個機會。

“怎可如此草率！”李散波有些慌了，竟然直接駁斥夏凡，想來是有些急眼了。

“怎麼不可以？本小姐做事需要你來指點不成？”夏凡突然嚴肅了神情，頗有即刻便要出手的架勢。

“我們和你拼了！”餘下的三人不知誰人帶頭吼了這麼一句，隨後三人群起而攻之，妄圖殺出一條生路，畢竟到了這個時刻，一味的祈求已然無用，也許拼盡全力尚有一絲生機。

“倘若你們微時能有此等魄力，現在又何須懼怕於本小姐！”夏凡不過輕輕一抬手，淡紅色的陣光變幻，猶如一條條靈動的長繩，三兩下便將三人擒獲。

長繩束縛住的三人，像落瓜一樣被倒吊在陣法靈氣罩表層，連掙扎的力氣都無，皆是一臉死沉，放棄抵抗。

“你叫什麼名字？”夏凡解決了這三人的暴動，並未直接將三人滅殺，而是回過頭問剛才暴動時，一動不曾動過的男修。

“我、我叫楊立升，大小姐有何吩咐？”楊立升心驚膽戰的回道，他不知道這位大小姐又想做甚，只得猶如下屬一般木然討好，畢竟他還未真正的逃脫此間。

“沒什麼吩咐，只不過本小姐覺着自己吃虧了。”夏凡似笑非笑的說道。

“何、何意？”楊立升結結巴巴的問道，同時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虛汗。

“本小姐是答應放你走，可沒答應救你於水火，倘如本小姐此刻救下你，那麼本小姐確實虧了，所以還是不救得好，你走吧。”夏凡好似自言自語的說道，隨後招招手，示意楊立升可以走了。

本來重獲自由應該是一件令楊立升高興的事，更何況夏凡親自出言放他離開，他此時此刻應該立刻遁逃才是。

可是不知怎的，楊立升的雙腳就像是固定在了地面上，怎麼都挪不開步子，只痴痴的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夏凡。

“做甚？我可沒有耍計謀。”夏凡詫異說道，隨後瞪了一眼楊立升，後者立刻低下了頭，不敢再直視夏凡。

“我……，不不，是小人想要跟隨大小姐，請大小姐收下小人，小人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楊立升突然跪在夏凡面前，就差匍匐哭求了。

“……”

夏凡站在原地未動，也未有詫異的神情出現，好似楊立升此舉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不過她也未有任何言語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