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自問從曉事開始，對於人們常說的正邪不兩立觀點，她其實是持懷疑態度，畢竟見多了陰謀詭計，正道與邪道的區別似乎也沒那麼涇渭分明。
小時候的她甚至懷疑過邪修是否真的不容於世？還是說邪修只不過是失敗者罷了？
很多年以前的正邪大戰，魔君輸給了啟恆修士，軀體被正道修士合力封印起來，而他的追隨者們則逃亡至西地。
倘若邪修真的壞事做絕，天理難容，那麼自稱除魔衛道的正道修士就應該劍指西地，將邪修的殘餘勢力一舉殲滅，以此來還啟恆長久安寧。
然而彼時的正道修士並沒有乘勝追擊，在獲得眼前的勝利之後，大家心照不宣的開始將各自的力量積蓄起來。
而這樣做的原因，自然是防止戰後動亂，畢竟大戰過後的啟恆各派皆陷入疲軟期，難保不會被人所覬覦。
世人皆有私心，修士也不例外，熊熊大火既已撲滅，幾簇火苗影響不了全局，於是大家都不願意伸手將火星徹底撲滅。
西地的邪修就這麼無驚無險的存活了下來，隨着時間的推移，竟然在西地稱霸一方，甚至與啟恆分庭抗禮。
這算是啟恆修士的宅心仁厚嗎？故意留給邪修一條生路，放任其自由發展。
年幼時的夏凡都能看出其中的彎彎繞繞，不過是當時的正道修士自私罷了。
所謂的除魔衛道，不過是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不得已而為之罷了。
倘若當年的魔君懂得收斂脾氣，逐個擊破啟恆各派，恐怕成算會大大增加，最終勝負絕不是一邊倒的局勢，假如當年他勝了，那麼正邪之分恐怕會倒轉過來。
畢竟修仙界向來以實力為尊，誰的拳頭大，那麼誰的話就是真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強者即是正義。
當然僅憑這些推斷和臆想，夏凡不會輕易下結論，畢竟凡事都要有根有據方能看到本質和真相。
然而有一個關鍵性的問題，直接導致了夏凡的猜疑，那便是啟恆的天道！
倘若邪修真的違背了修士的原則，啟恆天道應該給予懲罰才對，不用懷疑啟恆天道的洞悉之力，亦無須質疑天道的公正，畢竟那些試圖欺瞞天道的修士皆無好結果，還從未聽說過與天道抗衡並取得勝利的人物存在。
如此，啟恆修士明知西地邪修的存在，卻願意與西地井水不犯河水，天道亦沒有對西地做出懲罰，似乎是默認了邪修的身份，那麼何來的正邪不兩立？
然而此時此地，意在破陣的夏凡意外聽得邪修的所作所為，終是理解了正邪不兩立的說法。
世間沒有絕對的對錯關係，卻有原則上的對錯存在，至少她夏凡心中有尺，不是什麼事都能得到諒解。
“真月，混入啟恆的邪修多嗎？”夏凡自顧思索半晌之後，竟是問了一個無關此地的問題。
“真月也不太清楚，大概不會少於千人吧。”恆真月不怎麼確定的說道。
聞言，夏凡微微眯了眯眼，很是認真的說道：“待本小姐得空，必定好好清理一番。”
夏凡絕不是說妄言，別人她管不着，但既然被她知曉了這件事，無論如何她都要插上一腳，不為什麼正道大義，亦不為博得甚好名聲，只為讓自己心安。
“是，大小姐！真月自願協助大小姐！”恆真月很是出人意料的說道。
此言一出，夏凡和夏江齊刷刷看向恆真月，似乎都未想到恆真月會如此表態，而且觀其神情竟甚是堅定。
“嗯，會有機會的，不過眼前的難題還是要解決的。”夏凡並沒有詫異多久，一息間已經回神。
“嗯，依真月所見，這底下的聚陰地應該是啟恆的手法，聚集的絕大多數是回魂氣。”恆真月對此倒是頗為肯定。
“何出此言？”夏凡淡淡問道。
“真月感覺到了怨氣！這底下的陰氣不純，夾雜了大量的怨氣！”恆真月解釋道。
“為何本小姐沒感覺到？”
夏凡確實沒有感覺到，她的靈敏絕不會輸給恆真月，然而恆真月覺察到了，她卻沒有發現端倪，這便有些奇怪了。
“若真月沒有猜錯，應該用兩個字可以概括，那便是極端二字！”恆真月緩緩說道。
“你什麼意思？受了傷也不知收斂，整日胡言亂語……”夏江聽到極端二字，瞬間有些緊張的數落恆真月。
“噓！不要吵。”夏凡施施然揮了揮手，示意夏江先不要說話。
極端么？夏凡當然不會以為恆真月在間接罵她，她自己的性格和行為方式自己清楚，怎麼都不會出現極端行為。
難道是……
“雖然有些厚顏的嫌疑，不過本小姐不是很介意，你的意思是不是本小姐心境堅若磐石，滴水不漏，加之一身正氣凜然，所以那些個怨氣主動退避三舍，不敢在本小姐面前造次？”
夏凡一口氣說完十分厚顏的自誇之語，絲毫沒有氣短或着臉紅，反而是趾高氣揚的仰望虛空。
“……”恆真月雖然見識過夏凡的厚顏，此刻卻也有些無語。
“大小姐，您的意思是怨氣在躲着您？”夏江似乎已經習慣了夏凡的厚顏，抓住重點詢問道。
“按照真月的說法，應該錯不了。”夏凡大大方方的回了一句，而後轉頭望着恆真月說道：“本小姐說的可對？”
“嗯？”恆真月竟愣了一下，在夏江拉了拉她的袖口之後才回過神來，“對，真月就是這個意思！”
“大小姐心境無缺，外放的氣勢磅礴，且不說本就不應該存於天地間的怨念之氣，就是初遇大小姐時的我亦懾於您的威壓。”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大小姐與此處的怨氣乃是兩個極端，然大小姐靈氣純粹且剛正，此地的怨氣卻只是陰氣的附屬，孰優孰劣一目了然！弱勢的一方自然只能避讓！”
“如此說來，本小姐破陣豈不是易如反掌？”夏凡脫口而出說道。
“恐怕不能！狗急了也會跳牆，兔子急了也會反咬一口，您要是能全面壓制此處的怨氣倒也罷了，然此處的怨氣還裹挾着陰氣以及曼陀羅華的力量，一旦抵死反抗起來，其力量絕不容小覷！”恆真月甚是嚴肅的說道。
這倒是件麻煩事，夏凡再怎麼說也是修習正道功法的修士，雖然客觀上克制邪門歪道，但若真正對陣起來，實力才是取勝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