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無須澆灌亦會生根發芽，延伸而出的疑惑只會越來越多。

躲閃的眼神，頻繁低頭的動作，十分違和的委屈神態，九嬰的種種行為在夏凡眼中都變得可疑。

堂堂遠古凶獸，即便只是殘魂，那也不應該如此不濟，凶獸的尊嚴何在？

想明白個中關鍵，夏凡不欲再兜圈子，於是直接對着沉默中的九嬰說道：“你想在本小姐面前裝傻充愣矇混過關，恐怕你的道行還夠深。”

聞言，九嬰凌厲的看了夏凡一眼，但是很快便收回目光，下一瞬已經恢復了委屈沉默的樣子。

九嬰的速度很快，快到似乎並沒有看過夏凡一般，然而夏凡全神貫注的觀察着九嬰，它的這一行為自然沒有逃過夏凡的法眼。

“呵呵。”夏凡幽幽的笑了，她本就是試探九嬰，這結果自然是滿意非常。

“你知道本小姐有大幻天，也知道本小姐有滅世蓮焰，但你可能不知道，本小姐這雙火紅的眼睛有何奧妙。”夏凡淺抿着嘴唇，好似心情極好。

“你什麼意思？”九嬰終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只因夏凡臉上的自信笑容令它有些心慌。

“本小姐火眼天生，生而破妄！你覺得你的偽裝能在本小姐的火眼之下遁形？”看着九嬰疑似頹喪的神情，夏凡一時間心情大好。

“主人果然慧眼獨具，挑中了最適合的傳承之人！”九嬰收起委屈的神情，九顆腦袋挺直，說話的語調亦不再傻氣。

此刻的九嬰與剛才的九嬰簡直天差地別，整個身軀都似龐大了不少，渾身散發出的氣質更是高階凶獸該有的威勢。

他人既已不再偽裝，夏凡亦收起嬉笑之心，態度嚴謹的說道：“既然你已經承認了在下的傳承人身份，那麼是否可以告訴在下，索言仙子留下的線索或是囑託。”

雖是禮貌詢問，但夏凡卻是用了毋庸置疑的肯定語氣，這不是她自大，而是傳承人該有的氣度。

“我並沒有欺騙你，主人確實讓我守護你，助你完成你必須完成的使命。”九嬰緩緩辯解道，頗有長篇大論的趨勢。

“請你說重點，在下還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此地逗留太久。”夏凡算是很給九嬰面子了，畢竟是索言仙子的寵物，若是換個人或獸，恐怕她早就怒吼出聲了。

九嬰剛剛提起來的氣勢，被夏凡這麼一攪和，頓時萎靡了不少，字斟句酌的說道：“主人天生有溝通異界的能力，築基時已經可以靈活運用，在那個繁花時代，氣運根本不是問題，主人曾經跟我說過，她無心修鍊，否則啟恆根本沒有對手。”

“說具體一點！”夏凡真想踹這說話只說半句的九嬰幾腳，每當她有興趣的話題總是匆匆帶過，廢話總是囉囉嗦嗦講半天。

“你自己讓我說重點……”九嬰似乎又變成了那個呆傻的九嬰，不過在夏凡一個眼刀的威脅之下，它果斷將廢話給咽了回去，“你想聽什麼？”

“索言仙子為什麼無心修鍊，又為什麼自信的說自己沒有對手。”夏凡壓下心中的怒氣，緩緩道出自己想知道的問題。

九嬰並沒有即刻回答夏凡的問題，而是微微思索了一陣，這才十分詳盡的解釋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總看見主人攀上大幻天里最高的山峰，坐在山巔的浮雲之上靜靜仰望虛空，有時候一坐便是一整日。”

“老十曾經問過主人，為什麼喜歡望天，主人回答說因為夠不着，所以心生嚮往。”

“夠不着天？索言仙子天縱之才，翻雲覆雨不在話下，怎麼能說夠不着天？”夏凡突然插嘴說道。

“我怎麼知道？反正主人就是這麼說的！”九嬰很是莫名其妙的回了一句。

“哦，那你繼續剛才的話題！”夏凡撇撇嘴，很是無奈的說道。

“主人常常端坐雲海，耽誤了不少修鍊的時間，她自己不着急，可急壞了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們，於是大家推舉老六去督促主人。”九嬰一本正經的說道。

噗！夏凡強忍住笑意，其實內心已經笑開了花，這個老六怎麼這麼傻？按照九嬰的敘述，它們的兄弟姐妹應該不少，卻獨獨讓這個老六去質疑自己的主人，莫不是這位老六比九嬰還要呆傻一些？

沒等夏凡臆想出個結果來，九嬰已經接言說道：“我記得那是主人元嬰初成之時，她連修為都沒有鞏固，便跑到山巔去靜坐了，於是老六便去勸說主人修鍊。”

“主人沒有責怪我們多事，而是十分惆悵的對我們解釋了一番，她說她修鍊一日等於同階修士修鍊數月之功，與其追求修為的精進，不如與這天地斗一斗。”

“難道與索言仙子同階的白橫鬼尊，殘雲劍仙等都比不過她？”夏凡忍不住插言說道。

“哼！白橫一個小白臉，蕭雲久一個偽君子，根本不配與主人相提並論！主人自出道以來便沒輸給過這兩人！”九嬰傲氣的挺直腰板說道。

“那按照你的說法，索言仙子豈不是啟恆第一了嗎？實力碾壓同階修士。”夏凡故意如此說道。

“那倒不是，戊玄真門的宥玄仙子可與主人一戰。”九嬰誠實的說道。

“結局如何？”夏凡急急追問。

“沒打過，不過主人說她和宥玄仙子六四開，當然是主人的勝算更大！”九嬰甚是自豪的說道。

“宥玄仙子的實力與人品皆超然，如果我是索言仙子亦會尊敬這樣的對手，但是如你所說，索言仙子的修為一日千里，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宥玄仙子能跟上修鍊的步伐嗎？夏凡緩緩問出心中所想，與其說是疑惑，不如說是求知慾使然。

“當然可以，最後的繁花之主皆擁有大氣運，即便是修鍊的速度慢一些，最終的成果卻相差無幾……”說到此處，九嬰突然驚覺自己上當了，於是果斷閉了嘴。

夏凡抿嘴一笑，語調輕快的說道：“遮遮掩掩的作甚？難道你不說，在下就不能猜？”

“……”九嬰緊閉嘴巴，看其架勢儼然是絕不透露。

對於九嬰貌似無意的泄露重要信息，夏凡很識相的沒有追問，索言仙子曾經說過，天機不可測，時機未到不可強求。

索言仙子埋藏於世間的神魂已被她意外驅散一縷，所以她需要更加的謹慎，更要懂得什麼時候需要追根究底，什麼時候需要埋藏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