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司機正在車裡聽着汽車廣播，遠遠看見兩人從綿陽牧場里出來，打開車門打招呼說：“你倆還真守時，卡着時間點過來，怎麼？小姑娘受傷了？”

葉蓁蓁笑了笑，說：“出了點小意外。”

南之喬把葉蓁蓁扶上出租車後排座，自己也跟着坐上來，葉蓁蓁本以為南之喬把自己送上車租車後，會返回北郊牧場景區的會議賓館，可看南之喬現在的動作，是要一起回城啊。

葉蓁蓁問：“南學長，你要跟我一起回城？”

“嗯。”南之喬回了一聲，接着吩咐司機開車，直接去市第一人民醫院，彷彿這麼做是理所應當地。

葉蓁蓁忙說：“天色很晚了，要不你先回會議賓館，我自己一個人回去就可以了。”

南之喬看着葉蓁蓁一臉對別人幫助受之有愧的樣子，明白葉蓁蓁心裡在想什麼，南之喬伸出右手，說：“我的手又被擦傷了，所以要到醫院處理一下。”

葉蓁蓁這才仔細一看，果然，南之喬的右手不知什麼時候又被划了幾道口子，傷口雖然不深，但還是有血絲冒出來。

葉蓁蓁：“南學長，你受傷了？什麼時候的事？”

“應該是剛才大綿羊攻擊我們的時候。”

葉蓁蓁想起剛才大綿羊明明是先攻擊自己的，後來南之喬用手電筒的光把大綿羊引了過去，估計就是那時候受的傷，葉蓁蓁掏着口袋，想找絲巾手帕之類的給南之喬包紮傷口，最後只找到一個棉質手帕，還是上午在山谷的時候，南之喬借給自己捂着口鼻遮擋氣味用的，當時自己很不爭氣，被綿羊屍體的臭氣熏吐了，手帕也被弄髒了，肯定不能用來包紮傷口。

南之喬收回手，說：“一點小傷，不用包紮。”

司機在從後視鏡看到二人臉上手上，比來時又多了幾道傷，好奇地問：“你們去綿羊牧場有什麼事啊？怎麼弄得一身傷？”

葉蓁蓁笑着說：“沒什麼大事，只是找點東西。”

“東西找到了嗎？”

“算是找到了吧。”

司機又問：“剛才我在公交站旁等你們的時候，看見很多人穿着白色的隔離衣進了綿羊牧場，還有一輛跟救護車差不多的醫院公車也進了綿羊牧場，綿羊牧場里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葉蓁蓁看了看南之喬，心想，這次疫情也不知道確定了沒有，現在能不能對外說明宣傳啊？

南之喬看了一眼葉蓁蓁，竟一下明白了葉蓁蓁的顧慮，抬頭對司機說：“綿羊牧場里發生了布病疫情，那些人是來處理疫情的。”

“布病？啥是布病？”

司機的反應跟葉蓁蓁預想的一樣，大多數人對布病都不甚了解，甚至沒聽說過有布病這種病的存在。

南之喬對葉蓁蓁使了個眼色，說：“你來給司機師傅解釋一下，就按在急救車上聽到的來說。”

葉蓁蓁心想，南大神這是在出考題啊。

葉蓁蓁對南之喬之前在急救車介紹的布病知識，記住了十之六七，現在給一個外行人複述一遍，綽綽有餘，葉蓁蓁清了清嗓子，開始說：“布病，全稱布魯氏菌病，是由布魯氏菌屬的細菌侵入機體，引起的人獸共患的傳染變態反應性疾病……”

不等葉蓁蓁說完，司機立刻反問：“人獸共患病？你是說，人和動物都能得布病？”

葉蓁蓁：“是啊。”

司機很警覺地問：“綿羊牧場里的綿羊是不是發羊瘟了？”

羊瘟，這個可不在上次南之喬講的範圍內，還好，張忠勝是動科院的學生，以前在實驗室的時候，講過有關羊瘟的事情，葉蓁蓁心細記了下來，如今派到用場，葉蓁蓁對司機解釋說：“羊瘟和布病不一樣，羊瘟是小反芻獸疫的俗稱，是一種外來病，是從國外傳入我國的，屬於我國重點防疫的重大外來動物疫病，羊瘟主要是在動物之間傳播，其傳播速度很快，尤其是對山羊的致死率很高，死亡率一般在50%以上，而布病是人畜共患傳染病，傳播速度不是很快。”

司機：“不是發羊瘟啊，但是你說的這個布病還能感染人，那就是比羊瘟還厲害了？”

出租車司機透過後視鏡，瞄着后座的兩人，眼神充滿了戒備，葉蓁蓁心想，這司機是在嫌棄我們兩個啊，這眼神分明是害怕我們被感染了，再傳染給他，他不會想把我們扔在半路吧。

南之喬接着解釋說：“人感染布病分為急性和慢性兩種，急性的是可以治癒的，慢性的多表現為關節炎等癥狀，布病很少會致人死亡，如果近期有接觸病羊或布病病人的歷史，平時就要注意，一旦有發熱、多汗、乏力、頭痛等癥狀，要及時去醫院就診。”

司機的臉色漸漸緩和，對南之喬說：“看你們兩個人好像懂得很多的樣子，你們是醫生？”

葉蓁蓁剛要否認，南之喬用眼神制止葉蓁蓁，對司機說：“算是吧。”

回城的路，多了幾道關卡，是畜牧部門設立，用來檢查進出運送動物車輛的，因為兩人乘坐的出租車，一路上暢通無阻。

等到了醫院，已經是夜裡十點半，南之喬扶着葉蓁蓁去了醫院急診，醫生初步檢查，並無大礙，只是被大綿羊角頂到在地的時候，有多處軟組織挫傷，就是身上有多處青淤的意思。

葉蓁蓁也覺得沒什麼大礙，想着早些回學校，可南之喬堅持：“你不是一直覺得胸悶、噁心嗎？再去查一下CT。”

X光片、CT、磁共振，一系列檢查下來，竟然發現有些輕微的腦震蕩，醫生建議住院觀察兩天。

葉蓁蓁檢查期間，南之喬讓護士簡單處理了一下自己後背的傷，是兩人被大綿羊追趕，滾落山坡時，撞在石頭上造成的軟組織挫傷，雖沒傷到內臟和骨頭，但一大片青淤，還是很疼。

葉蓁蓁被推出檢查室，南之喬守在門外，一看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又被推進病房，看樣子，南之喬已經拿着葉蓁蓁包里的身份證，辦好了住院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