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會結束後，眾人陸續離開會議室。

很快，會議室內只剩下南之喬和葉蓁蓁。

南之喬看向葉蓁蓁，看了幾秒，葉蓁蓁被盯得有些不舒服，剛要問接種疫苗的事，南之喬突然開口：“剛才為什麼遲到？”

葉蓁蓁沒想到，南之喬還在糾結剛才自己遲到的事，於是又解釋說：“剛才性艾中心有事情，我安排了一下，所以遲到了一會兒，而且，你打電話的時候，也沒有說，要立刻馬上過來啊。”

聽了蓁蓁的解釋，南之喬臉色依然很冷，說：“你錯過了今天早晨的例會，記得以後不能遲到。”

葉蓁蓁有些納悶了，南之喬剛才話里的意思，是以後每個周一，自己都要過來參加實驗組的例會嗎？

葉蓁蓁問：“我現在還在輪轉期，十一之後才能正是進入實驗組，那十一之前？……”

南之喬沉默了兩秒，“十一之前就算了，十一之後要準時。”

葉蓁蓁舒了口氣，還好是這樣，要不在輪轉期，每個周一都要跟負責輪轉的領導請假，真是太麻煩了。

南之喬見眼前的葉蓁蓁有些高興的樣子，又補充了一句，“今天本來是想你過來參加例會的，不過，既然遲到了，就把資料拿回去，自己看吧。”

隨後，南之喬拿出一個小型的移動硬盤，放到葉蓁蓁面前的桌面上。

“這是？”葉蓁蓁指着移動硬盤，問。

“跟我們實驗組有關的資料，回去好好看，要熟記。”

“哦，好的。”

葉蓁蓁收起移動硬盤，心想，今晚回去就看，也不知道南大神在裡面放了什麼，不會是他之前發表的論文吧，那就簡單了，自從自己決定要進疾控工作之後，就把南之喬以前發表的論文都看了一遍，現在重看一遍，肯定很快，很容易的。

南之喬上下打量葉蓁蓁一番，問：“你這幾天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比如發熱、拉肚子之類的？”

“沒有，我這幾天狀態都很好，吃得好，睡得好，工作也很好。”

葉蓁蓁說得有些俏皮，南之喬本來微冷的表情也柔和下來，“那就好，滿足接種疫苗的條件。”

“哦，鼠疫疫苗，在哪裡接種？”

南之喬看了一眼會議室對面的實驗室，說：“去p1實驗區。”

南之喬引着葉蓁蓁走進實驗區域，實驗室內，大家都在各自忙碌。

葉蓁蓁一路仔細看着實驗室內的配置，各種實驗儀器，生物安全櫃、超凈工作台、pcr儀、酶標儀、毒株凍干機……

“不愧是中國疾控中心的實驗室，配置很全面、很先進嘛。”葉蓁蓁心裡感慨着。

南之喬走進p1實驗區，從一台冷藏藥品展示櫃里，拿出一個長形疫苗盒。

取出疫苗放到冰箱一旁的實驗桌上，南之喬又拿來實驗室常備應急藥箱，從藥箱里找出消毒棉、消毒針、一次性注射器。

看着南之喬為接種疫苗做準備，葉蓁蓁則拿起疫苗盒，從裡面找出說明書，仔細看着。

鼠疫疫苗的說明書里，詳細介紹了疫苗的用法用量及不良反應。

看到疫苗用法一欄，葉蓁蓁眼睛一亮，對南之喬說：“南學長，鼠疫疫苗還可以皮下注射啊，那就不用在胳膊上劃痕了。”

南之喬立刻反對，“不行，不能皮下注射。”

“為什麼？說明書上寫的，可以皮下注射啊。”

南之喬解釋，“這種鼠疫疫苗是減毒活疫苗，如果注射的話，會引起嚴重的臨床反應。”

葉蓁蓁還是有些疑問：“只要不是肌肉注射，皮下注射的話，反應沒有那麼嚴重吧？”

南之喬：“皮膚劃痕接種、皮下注射、肌肉注射，比較幾種接種方法，反應最小的是皮膚劃痕接種法，如果把劃痕接種改為肌肉注射，則會引起嚴重的臨床反應，局部嚴重紅腫，甚至無菌化膿、潰瘍，全身高熱、淋巴結腫痛、頭痛。”

聽着南之喬說的一系列癥狀，葉蓁蓁只覺頭皮發麻，追問：“那皮下注射呢？畢竟皮下注射跟肌肉注射不一樣。”

“皮下注射的反應比肌肉注射輕，但比皮膚劃痕接種的反應要重。”南之喬解釋，接着又說：“接種疫苗當然要選擇不良反應最輕的一種接種方式。”

葉蓁蓁嘆了口氣，自言自語般地說：“胳膊上又要多幾道疤了。”

南之喬嘴角微翹，“原來是這個原因，放心，皮膚劃痕的原則是破皮不見血，不會傷到真皮層，所以不會留疤。”

“真的？”

“當然，葉蓁蓁，你以前不是學過醫嗎？怎麼連皮膚劃痕接種的方法都不清楚？”

“嗯……剛才一緊張，忘記了，呵呵……”葉蓁蓁低着頭，小聲解釋。

“看來，你中斷學業也是有原因的，像你這種記憶水平，讀不下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被南之喬貶低，蓁蓁心裡一陣難過，又有些氣憤，嘴上氣悶悶地說：“不是每個人都像南大神你那麼聰明。”

南之喬拉過葉蓁蓁的胳膊，“知道自己不聰明，就要多努力，移動硬盤裡的資料，一個星期內要看完。”

葉蓁蓁不吱聲了，南之喬畢竟是實驗組的老闆，以後在他手底下幹活，要跟上大神的腳步啊。

葉蓁蓁挽起袖子，露出上臂外側皮膚。

酒精棉消毒、晾乾，消毒針划出一個“井”字，表皮劃痕、未見血跡，一股微疼的觸覺，像螞蟻啃咬一樣，傳遍全身。

南之喬取出疫苗懸液，在“井”字劃痕上，每隔兩三毫米，滴上三滴。

冰涼的疫苗懸液滴在破損的皮膚上，竟有一股灼熱的感覺。

“等五分鐘，等傷口上的疫苗懸液晾乾後，再放下袖子。”南之喬一邊收拾桌面上疫苗接種留下的物品，一邊對葉蓁蓁囑咐。

“嗯。”葉蓁蓁盯着自己上臂外側的“井”字劃痕，漫不經心地回應了一聲。

南之喬將實驗室備用藥箱收好，又將疫苗接種剩下的瓶子，注射器等有感染性的垃圾，一起放進高壓滅菌器里，準備做高壓滅菌處理。

等待的五分鐘，葉蓁蓁坐在實驗台旁的圓形轉椅上，看着實驗組人員忙忙碌碌的身影，一下想起在巴黎的巴斯德研究所。

那時，跟南大神初相遇，也是這樣的一間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