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高雲峰而言，這場直播完全就是一場煎熬。

劉暢問的都是比較尖銳的問題，面對鏡頭偏又無法迴避，高雲峰的腸子都快悔青了，今天哪是什麼投資者說明會，分明是業績問責。

直播剛一結束，高雲峰扭頭就走，董英也沒個好臉色，離開前特意找到陳喬山，提醒道：“陳總，希望你能信守承諾。”陳喬山當初答應過，即使直播沒效果，也有辦法挽回局勢，雖然無從判斷真假，也只能一試了。

結果禍福難料，董英也是悔不當初，這次明顯是中了陳喬山的圈套，不過現在也不是計較的時候，還是先穩住老闆要緊，她也急匆匆走了。

“暢姐，我還有事，這邊就交給你了。”見陳喬山準備開溜，劉暢忙叫住他道：“先別著急走，直播是結束了，可高維的賬還沒結吧？”

陳喬山一時沒反應過來，“哪個高維，結什麼賬？”

劉暢說道：“你還真是健忘，高維是鄧迪的公司，鄧總雖說跟網管很熟，也不能讓人家白忙活吧？”

“瞧我這記性，給忙忘了。”陳喬山還真不是故意推脫，想了想，他說道：“這事兒好辦，你回頭把價碼問清楚，明天連同公司的賬目一塊去跟大族激光結清。”

“陳老闆，你的心可真夠大的，就今天這結果，你覺得高董還願意買單嗎？”劉暢雖然不再負責論壇這塊，不過情況她還是了解的。

當前別說賺錢，青山論壇連起碼的盈利模式都沒有，她不禁有點擔心，別看陳喬山有錢，最多到年底，他那點身家就得賠乾淨。

陳喬山絲毫不擔心，“放心，我最擅長要賬。”

面對一個不着四六的老闆，劉暢是一點轍都沒有，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陳喬山的確是有事，他單獨請申繼業喝酒，就定在北大東門外的竹漁坊。

他早到一步，為了方便，陳喬山要了個包間，服務員剛送上茶水，申繼業便到了。

“今天真得好好說聲謝謝，要不是你們，論壇肯定得宕機。”陳喬山心裡也有幾分慶幸，得虧遇到綠盟，要不然就只有挨宰的份。

申繼業連道當不起，他只是創業受挫，卻不是不通事物，對方可是一位金主，他可沒敢拿大。

陳喬山笑了笑，待酒菜上來，才聊起了正題，“申總，今晚的攻擊能定位源頭嗎？”

申繼業暗自琢磨着，看來對方還是不死心，黑洞連續兩次抵抗住攻擊，他原本還有點得意，現在看來，他還是把問題想簡單了，“陳總，說句實在話，目前想定位攻擊源頭，可能性基本是零。”

“DDos攻擊興起沒幾年，即使是業內人士，了解內情的也不多。”

“國內機房的安全管理水平很差，這就使得許多服務器極容易被控制，我們就是真的定位出IP，也未必能找到幕後黑手。”

陳喬山心裡有數，這跟他了解到的情況差不多，別說現在，就是十年後，也未必能把人找出來。

稍一猶豫，他直接問道：“申總，目前市面上沒有黑洞的同類產品吧？”

“絕對沒有。”申繼業信心十足，想起前兩天的那個對賭，他不由提醒道：“陳總，你不是行業內的人，可能不清楚，如今的帶寬有限，前幾年從海南島到粵省的帶寬只有2M，黑洞的10M防禦級別已經很高了。”

陳喬山要不是已經知道CC攻擊誕生的原因，他肯定就被申繼業說服了，不過目前來看，事情還真的很難說，想了想，他又問道：“如果由你出手，發動DDos攻擊，你能確保不被人定位到嗎？”

申繼業一愣，馬上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心裡直犯嘀咕，今天還真遇到一個棘手的問題。

事情明擺着，陳喬山肯定是有目標了，就是不知道目標是誰。

想做防禦就必須精通攻擊，綠盟能做出黑洞，自然早就把DDos研究了個透，申繼業是國內最先涉足的，他要是動手，估計沒人能招架得住。

可事情不是這麼辦的，拿賊的跑去做賊，這件事要是爆出去，申繼業也沒臉在安全領域幹下去，可要是拒絕了陳喬山，綠盟能不能堅持下去還是兩說。

稍一猶豫，申繼業拿定了主意，好死不如賴着活，最多小心一點就是，事要是辦成了，雙方就成了一條道上的人，想到這，他說道：“陳總，我們的技術是業界最頂尖的，絕對不會留下任何痕迹。”

陳喬山看了對方一眼，笑道：“如果目標是中登公司呢？”

申繼業一滯，真要是這樣敏感目標，肯定是不死不休的結局，他悻悻地問道：“陳總，你不會是想攪亂股市吧？”

中登負責設立和管理證券賬戶，哪一個線路真要是被癱瘓了，造成的損失自然非同小可。

這也不是沒有先例，當年證監會放開股票開戶政策，中登的服務器部分癱瘓，導致海通證券的客戶交易系統宕機一個半小時。

陳喬山自然不會找不痛快，“我就是開個玩笑。”

申繼業鬆了口氣，“那你的目標是誰？”

“全影，我懷疑這連續兩次攻擊都是全影乾的。”陳喬山這次是狠下了心，有背景又如何，惹急了一樣收拾。

申繼業問到：“這是一家什麼公司？”

陳喬山看了他一眼，解釋道：“一家直播公司。”

“是家小公司嗎，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

“公司不大，很低調，專門承接IPO直播的，是深交所的下屬公司。”

“什麼？”申繼業嚇了一跳，“你沒開玩笑？這要是出問題，不就全亂套了嗎？”

“放心，出不了事。”陳喬山倒是老神在在的。

雖然全影網背景夠深，是證監會唯一指定承接IPO路演網站，但是細究起來，在這個時代，根本就沒人把網上路演當回事。

現如今，新股發行，根據募集資金、發行費用和發行數量，就可以大致算出發行價。

在打新基金盛行的今天，新股根本不愁賣，網絡路演無非就是念一遍招股書的相關內容，純粹就是走過場，已經失去了詢價意義。

陳喬山解釋了兩句，倒是讓申繼業稍稍安心，想了想，他又問道：“陳總，具體什麼時候行動？”

“5號和6號兩天，記住，時間是下午的兩點到六點，不用持續攻擊，讓網站無法連續工作就成。”

申繼業鬆了口氣，還好，時間不長，真要是持續發動攻擊，風險無疑要高很多。

陳喬山的眼神意味難明，5號海特高新上市路演，6號輪到蘇寧電器，這一攪局，就夠某些人喝一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