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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喬山、陳夕同學請速到校門口有人找,陳喬山和陳夕同學請速到校門口有人找……”

唐大山木然的趴在桌子上,雙目獃滯地盯着前排女生的發梢,窗外廣播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在校園裡回蕩,彷彿是天邊的呢喃,沒有引起他絲毫的注意。

“大山,你都盯着嚴小沁看了一晌午了,還沒看夠嗎?沒聽到外面廣播喊你過去啊,你家裡來人了,你還不快過去。”臨了還低聲嘟囔着:“都快高考了,還有啥可瞅的……”

唐大山被身邊的大嗓門驚醒,迎接他的是前座的嚴小沁回過頭來給他的一記白眼,那翹挺的鼻子和微斜的眼珠透露出一絲羞惱跟一絲嬌嗔,還帶着些許的小得意,讓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

嚴小沁的模樣很是清秀,幾縷劉海搭在光潔的額頭上,一雙明眸清澈明亮,瓊鼻翹挺,雙頰微紅,青澀中卻又帶着絲若有似無的嬌媚。

唐大山有那麼一絲恍神,習慣了滿世界濃妝艷抹的錐子臉,猛然看到面前這個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原生態青澀少女,令他有一種被驚艷到的感覺。

嚴小沁讓他盯的有點不好意思,輕輕“哼”了一聲,傲嬌地回過頭去,留給他一個無限美好的背景。

唐大山感覺有點不自在,他本來什麼也沒做,只是趴在桌子上發獃,仔細想想才發現他讓人給坑了。

提醒他的是同桌孫光明,一個臉被荷爾蒙毀容的青春期小胖子,他瞪了眼這個陷害自己的同桌,不過看到他滿臉的青春痘的時候,他心裡下意識的就原諒他了,都是壓抑青春惹的禍。

他沒搭理旁邊的小胖子,抬頭四處張望一陣,班裡的同學都在忙活着各自手裡的事。看着眼前的一切,唐大山嘆了口氣,這不是屬於他的世界啊!

唐大山,準確的說現在應該叫陳喬山,已經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兩天了。

兩天里,他怎麼也沒想明白,原本是魯省文登區一家進出口公司的外銷經理,一覺醒來就莫名其妙的成了這個即將參加2003年高考的高三學子。

這兩天他一直試圖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結果他思來想去也沒得出一個有用的結論。現在的他叫陳喬山,可唐大山曾經經歷過的事情,就那麼完完整整的待在腦海里。

唐大山的過去,不管是五歲時調戲鄰居家漂亮阿姨被無良老爹誇獎,還是十歲時砸校長家玻璃被老爹拖回家暴揍的糗事,陳喬山的腦海里記的清清楚楚。

曾經發生在唐大山身上的事情,無論是已經忘記的還是稍微有點模糊印象的,只要他曾經經歷過,一樁樁一件件就像是雕版刻在陳喬山的腦海里似的,隨着無意識的回憶,跟翻看相冊一樣無比清晰,稍一琢磨,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歷歷在目。

就連唐大山小學二年級某個晚上在床單上畫的地圖是公雞還是駱駝,都能在腦海里分辨清楚。當然小時候尿床的事不值得吹噓和炫耀,不過你不能否認能記住每次尿床的經歷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當然這個想法透露出濃濃的屌絲范,怎麼看都瀰漫著一股子逗逼氣息。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有點懷疑,不過當他細細地梳理唐大山的過往經歷,一切都彷彿昨日重現,他才慢慢接受這個事實。

當然,唐大山的人生經歷,一股腦地呆在陳喬山的腦海里,這是一種奇特而且複雜的人生體驗。

現在的唐大山很是怪異,睜眼看世界,周圍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陌生又熟悉的校園,陌生又熟悉的老師和同學……一切的一切都彷彿在時刻提醒着他,這就是現實。

這兩天每次聽到孫光明用他標準的鄧州方言跟他說話,他都莫名的有點悲哀,這感覺像做夢,可是每天晚上輾轉驚醒的時候,他還是在這既熟悉又陌生環境里,他心裡也就只能接受了這個現實。

來到這裡之前,唐大山剛滿三十,還是個標準的屌絲一枚。

用洋氣點的說法,老家鄂省隋縣的他誕生於西曆一九八七年,身高長相平平常常,家庭條件馬馬虎虎,讀書成績一般偏下,性格跳脫有點逗逼,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平常人。

2006年6月,唐大山參加了高考,成績稀鬆平常的他考上了魯省一所二本院校的國貿專業。

大學期間他的生活波瀾不驚,意外發生在大二那年,經常跑計算機學院蹭網的唐大山意外相中了一個學軟件工程的妹子,前前後後很是費了一番功夫,妹子成了他的女朋友。

人們常用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來類比美女跟醜男的結合,唐大山不這樣看,他認為鮮花就應該插牛糞上面,這樣營養均衡,要狗尾巴草插上去,那明顯就是營養過剩浪費資源了。他的這種說法獲得了他們學院單身男同胞的鼎力支持,單身狗的世界觀正常人是看不懂的。

唐大山不是醜男,當然也算不上帥哥,他跟他女朋友屬於王八看綠豆看對了眼,他女朋友人不賴,按他自己的說法是水準線以上,這是實話,起碼配唐大山那是綽綽有餘的。

熟悉兩個人的朋友都說他女朋友是一葉障目不識帥哥,咋就看上他那憨貨,當然這是善意的調侃,好在兩人磕磕絆絆的一路走了下去,卿卿我我外加吵吵鬧鬧的的校園生活就那麼繼續着。

2010年兩人大學畢業了,為了女友唐大山一咬牙留在了魯省,兩人一起回到了女友的家鄉,一個美麗的海邊小城威市。一無所有的唐大山在當地一個外貿公司找了份專業還算對口的工作,艱難的努力着。

跟所有的家庭倫理劇一樣,他碰到個挑剔的丈母娘,這也怪不得人家,誰願意讓自己的閨女跟着個一無所有的男人呢,關鍵這個男人長得也不帥。好在唐大山也有不少優點,心夠大,臉皮夠厚,而且心思也活泛,用他同學的話說他就是面帶豬像、心頭嘹亮的典型。

他一邊跟在單位領導後邊溜須拍馬,一邊還得跟挑三揀四的丈母娘鬥智斗勇,忙活幾年好不容易攢了點錢,交了首付買車買房,過着兜比臉乾淨的還貸生活,算是在這個海邊小城市落地生根,就憧憬着跟女朋友開花結果了。

兜兜轉轉,工作好幾年的唐大山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憑藉著勤勤懇懇踏實肯乾的性格在公司頗受老總器重,收入逐漸增加,跟女友感情穩定,生活也逐漸走上正軌。

二零一七年年初,對唐大山橫眉豎眼好幾年的丈母娘眼見着自己那傻閨女都熬到小三十了,被逼無奈,終於咬着腮幫子鬆了口。

就這樣子,戀愛九年同居八年,跟丈母娘鬥爭六年的唐大山籌備着在2017年的5月1號和女朋友走進婚姻的殿堂,誰曾想一覺醒來,他莫名其妙的穿越到陌生的二零零三年,寄身在這個叫陳喬山的小青年身上。

也不知道在2017年的自己跟女朋友怎麼樣了,還有那遠在鄂省的父母,想到這唐大山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

或許是時空發生了某個未知的錯誤,導致自己的記憶到了這裡,他本人還安然的呆在二零一七年,跟女朋友繼續着自己固有的逗逼生活,唐大山也只能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

或許這就是命運吧,也許他以後永遠都要這樣帶着唐大山跟陳喬山兩個人的記憶去面對未來,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思索良久,唐大山終於拿定了注意,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就要面對現實。

“啪”的一聲響,肩膀的痛感又把唐大山,準確的說應該是陳喬山從神遊中拽回了現實,望着拍着自己肩膀的同桌,他回過神問道:“孫胖子,你幹啥?“

孫光明覺得挺意外,他這個同桌平時很努力,生怕浪費了複習時間,最近兩天卻突然變得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經常莫名其妙的發獃。

他用狐疑地問道:“沒出啥毛病吧,你這兩天都魂不守舍的,廣播都喊你好幾遍了,也沒見你有什麼動靜。”

陳喬山一陣心虛,印象里現在的他應該是個沉默寡言的老實孩子,學習努力成績也不錯,平時很是勤奮刻苦,在這個高三重點班中成績中游往上,年級二百名左右。

按照一高往年的錄取比例,他的成績想進重點大學還有難度,但是普通的一本院校還是十拿九穩的,這比三年後參加高考的唐大山可強出不少。

瞅着孫光明疑惑的眼神,陳喬山下意識的有點心虛,看來以後還是得低調點,不然很容易讓身邊的人發現他的異常。

孫光明又推了推他道:“我說大山,你到底怎麼了,廣播喊你呢,你家裡來人送東西了,你還不快去看看,別讓他們等着急了。”

他這才反應過來,現在是二零零三年的四月底,正是非典肆虐的時候,學校封校了,學生已經很久沒放假回家了。

學生有什麼需要,需要家長送到校門口,然後學校會用廣播通知,學生去校門口隔着學校的伸縮門跟家長說上幾句話就算探視完了,跟坐監沒什麼兩樣。

陳喬山想着應該是他家裡來人了,想到這他趕緊起身,對孫光明擺了擺手說道:“我沒什麼事,這兩天就是有點累,謝謝你的提醒!”

出了教學樓,四月底的校園已經滿眼綠色,晌午的陽光照在身上一陣溫暖。

走在校園裡,陳喬山抬頭微眯着眼睛望向光芒四溢的太陽,猛然感覺一股澎湃的力量從心頭湧起。

或許這就是一次新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