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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之後,陳喬山原本準備直接回燕京的,不過最終他決定多留幾天,小半年才回來一趟,不去看看爺爺奶奶也不合適。

就在他回前王村的當天,利誠科技高調落戶鄭州。

這是近年來市裡最大的招商項目,簽字儀式上,兩套班子的班長同時去了現場,可以說是相當重視,也是給足了面子。

和嚴文剛深入談過之後,陳喬山沒有出席當天的活動,出於對未來布局的考慮,他才決定把項目放在鄧州。

5173做的是電子商務,目前還屬於高新產業,但技術含量其實不高,前景顯然不及康盛、綠盟和酷訊,只不過能創造大量的就業崗位,對地方經濟有力。

陳喬山對自己有清晰的定位,青山資本才是屬於他的事業。

如果插手具體的項目,不說牽扯大量的精力,單論企業經營,他就未必擅長,管理能力需要長期的積累,這一點他顯然很是欠缺。

專業的問題交給專業人士處理,才是明智之舉,這也是陳喬山的一貫方針。

資本是逐利的。

既然決心做大風險資本,就要有甘當綠葉的覺悟,這一點陳喬山態度明確。

每次行業變革中,資本總是如影隨形。

有時是救世主,有時卻也會扮演一些不光彩的角色,可不論行善還是作惡,資本從來都是隱藏在背後,不沾半點因果。

熊曉鴿曾感慨過,投資是一門遺憾藝術,門檻不高,想精通卻很難。

比如阿里巴巴,最是財大氣粗,做風投卻只是個青銅選手,而且風評差得很,甚至被人罵投誰誰死,雖然誇張了點,卻很是值得反思。

世人都知道bat、tmD,反倒是張穎、徐新、閻焱、黎瑞剛這一眾資本推手卻並不出名,這些人很低調,但他們所代表的力量卻並不低調。

陳喬山雖然活了兩輩子,可本質上還是一普通人,他不見得比別人聰明,但也有自己的優勢。

從無到有創建一家房地產企業,或者做一個大型互聯網公司,陳喬山自知沒那個能力,但論及金融投機,或者做風險資本,他卻是當仁不讓,多出來的十多年的記憶,就是旁人無法企及的優勢。

貝索斯曾說過,選擇比天賦更重要,陳喬山深以為然,做自己擅長的事,這就是他的選擇。

……

前王村並沒有太大的改變,只不過喬山上新修了條上山的山道。

打着承包荒山的幌子,陳喬山出資給村裡修了條硬化路,作為村主任,陳老七總覺得對本家堂弟有所虧欠。

別的地方也沒法找補,思來想去,在開春的時候,他便組織人修了條山道出來。

不管怎麼說,山是陳家的,雖然是座荒山,但多條路總是好的。

陳喬山一回村,陳老七便找了過來,倒不是表功,只是把事情說了一下。

對於陳喬山來說,有沒有那條路其實都無所謂,但他表示理解,或許不如此,陳老七便無法心安。

“七哥,這事麻煩你了,我早想着要修條路,上山太麻煩了,可一直沒時間顧這頭,不是你,都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真得好好謝謝你,這麼著,下回我給你捎兩瓶好酒。”言語間,陳喬山很是熱絡,陳家的根在前王村,對於家鄉人,只要知道好歹,他不介意多付出一點。

“你這話說的,都是村裡欠你的,酒就免了,晚上來我家,讓你嫂子給你炖野兔子,香得很,你在城裡肯定吃不上。”陳老七很是高興,約了晚上的飯局,不等陳喬山推辭,轉身就走了。

陳喬山苦笑不已,老奶和陳家老爺子都在,他也不好說什麼。

見到孫子,老奶也高興得很,拉着陳喬山瞧了好半晌,嘴裡念叨:“咋瞧着瘦了不少?”

陳老漢只是在一邊看着,滿是皺紋的臉上帶着笑。

經過去年那場大手術,老爺子蒼老許多,不過精神頭還算不錯。

醫院複檢也說狀況良好,只是前些日子偷着抽了兩口煙袋鍋子,結果被老太太逮着。

可惜了,那把旱煙袋陪了陳老漢幾十年,結果被撅了扔灶膛里燒了,煙嘴也不知道藏哪兒了,手裡少了個老物件,一時還不習慣。

陳老漢跟前放着個兒童搖椅,那是丫丫的玩具,這丫頭還不記事,她好奇地看着陳喬山,心裡有點犯糊塗,正在尋思太奶口中的小叔到底是何許人也。

“如今不興長胖,瘦點好,健康。”見老爺子和老太太都在打量自己,陳喬山便笑着寬慰了二老幾句。

他生病的事陳家上下都是瞞着老爺子和老太太的,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

“瞎說,還是胖點好,吃得好才能長肉,看着有福氣。”老奶一點不糊塗,當了幾十年的家,可不好哄。

陳喬山當然不會跟老人家計較,也怕他們多問,便去逗弄一旁的小丫頭。

“丫丫,還記得我是誰嗎?”

小丫頭看了看陳喬山,可能是害羞,沒理他。

老奶笑着提醒道:“這是小叔,不是外人,喊人啊。”

小姑娘這才怯怯地喊道:“小叔。”

丫丫軟萌軟萌的,又乖巧,這樣的小人最是討人喜歡,陳喬山覺得,如果他將來能有個這樣的閨女,做夢恐怕都得笑醒了。

小孩子的心思最是簡單不過,陳喬山幫着推了一陣子搖椅,丫丫便徹底喜歡上了這個小叔。

“老奶,丫丫幾歲了,該上幼兒園了吧?”

看丫丫的模樣,和嚴妍差不多一般大,她是陳喬山二堂哥陳成的女兒,如果在城裡,已經可以送進幼兒園,那裡的小朋友多,也多些玩伴。

“小叔,我三歲半。”丫丫奶聲奶氣地說了一句,每逢有人來,基本都會問這個問題,她都熟悉了。

老奶說道:“幼兒園在鎮上,大成跟着大軍在外跑活,哪有工夫接送,說是再等一年才送她上學。”

“太奶,上學是什麼?”小丫頭有些好奇。

“就是教你數數。”老奶的回答言簡意賅。

丫丫高興地說道:“我知道,小五姑姑教我了,太奶,一加一等於二,對吧?”

“對。”老奶笑着點了一下丫丫的額頭,對於這個唯一的重孫輩,她打心裡喜歡得緊,頓了頓,她又笑着對陳喬山說道:“真是難為小五了,忙活一下午,愣是沒教會這丫頭什麼是0,不過好歹也學到點東西。”

小五和陳婉前幾天就回來過,沒想到還當了把老師,陳喬山大小五七八歲,在他的記憶中,小五小時候也和丫丫一樣惹人疼。

人總是要長大的,小五也不例外,陳喬山能感覺出來,小五已經有了一點青春期少女的苗頭。

這也正常,都是從那階段過來的,誰還沒個叛逆的青春,好在小五的叛逆只是針對陳喬山,在父母面前倒是還和從前一樣。

都說qióngrén家的孩子早當家,陳家三個閨女,從性格方面來說,陳夕最是乖巧,三姐妹中,也數她吃的苦最多。

從小就過分懂事,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這種懂事,更多是物質生活的匱乏造成的,根本不值得提倡。

對於這些情況,陳喬山都看在眼裡,如何對待三個妹妹,他也是有區別的。

對陳夕,他不會過多地干涉,懂事本身就是美德,如今條件日漸改善,陳喬山相信,即便沒有他,這丫頭也能過得很好。

只有小五,從小生活在父母跟前,沒吃過一點虧,又是整個陳家第三代的老小,嬌氣得很,所以陳喬山才把那丫頭帶在自己身邊,有他盯着,小五終有明白事理那一天。

看着丫丫,陳喬山想起小五小時候,他忍不住逗弄道:“丫丫,我考考你,如果你小姑姑給你一顆糖果,我再給你一顆,你一共有多少?”

丫丫臉上有些迷茫,掰着手指想了想,突然伸出小手說道:“小叔,我的糖呢?”

這個變故出人意料,把陳喬山和老奶都樂得不行,這麼點的小人兒,倒是會抓關鍵。

笑了一陣,陳喬山才說道:“糖我吃了,你算算,我一共吃了你幾塊糖?”

丫丫癟了癟嘴,大眼睛很是無辜地盯着小叔,臉上滿是委屈。

陳喬山瞧着可樂,正準備再逗弄兩句,誰知道這丫頭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而且還很是傷心,邊哭邊告狀:“太奶,小叔把我的兩塊糖都吃光了。”

好嘛,瞧把這丫頭給委屈的。

陳喬山也是哭笑不得,關鍵還能把數給算明白,這就不簡單了,看來陳家又多了個厲害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