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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it圈,本土派確實佔優,但在金融領域,卻是另外一種局面。

從二三十年代起,陳岱孫、高鴻業、何廉、馬寅初、張培剛這些人便陸續把西方經濟學引入國內。

發展到今天,改革開放一掃積弊,國內主要的經濟改革措施,幾乎都出自留洋派之手,這些人在國內經濟領域的影響力也日漸加重。

學界差不多也是這種情況,以光華為例,學院全職教師半數以上擁有海外博士學位,經院情況稍差,比例也在三分之一以上。

對於這些情況,陳喬山心知肚明,不過他並不覺得自己有能力打消張伊一出國留學的念頭,而且這個差事吃力不討好,他乾脆找了個理由搪塞掉。

張子瑜心裡很是失望,大女兒在缺少父愛的家庭長大,好在從小就懂事,很少讓人操心。

可偏偏就是這種懂事,讓人尤其心疼。

張子瑜的第二段婚姻仍是以失敗而收場,相比於陳衛國,李偉就是個有文化的混蛋,有了文化的加持,混蛋起來更是令人厭憎,除了小女兒,她不覺得這段婚姻有什麼美好的回憶。

看着坐在面前侃侃而談的陳喬山,張伊一沒來由有些後悔。

當初如果不與陳衛國離婚,大女兒這些年的生活恐怕要舒心得多,又或者,兩人或許還能再要個孩子,伊一也能有個嫡親的弟弟或者妹妹,一家人和和美美生活在一起。

當初的日子雖說艱難,可熬一熬總會過去的。

可惜的是,世上沒有後悔葯,想到這裡,張子瑜是悲從中來。

陳喬山有些傻眼,情況好像不對,張子瑜直勾勾盯着自己,臉上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很是詭異,弄得他渾身不自在。

陳喬山試探着問道:“張阿姨,您沒事吧?”

張子瑜回過神,她也覺得自己的情緒有些不知所謂。

這些年下來,她已經認命,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後悔也無濟於事,只能說是人生遺憾。

“沒事,就是發現你跟你爸挺像的,看着有些感觸。”

張子瑜嘆了口氣,路都是自己選的,事到如今,她也是無話可說,沉默了一陣,她又略帶感傷地說道:“當年懷你伊一姐的時候,我孕吐得厲害,你爸急得不行,他也不知道從誰那聽到的秘方,說是酸韭菜煎鯽魚能治,你奶照着做了一回,還真的有效。”

張子瑜緩了口氣,說起往事,她的心情似是好了幾分。

難得當事人自己願意說八卦,陳喬山自然不會錯過機會,他問道:“後來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那時候還是村集體,家裡連買鹽都得算計,哪能頓頓吃魚,剛好那時候襄樊升級編組站,需要人手,你爸聽說以後,就跟着你三伯一起跑過去,沒幾天,就託人帶回來一堆乾貨鯽魚,也就是靠着這些,你姐才安穩下來,等你爸回來的時候,已經瘦脫了形。”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煎熬,上一輩的事,陳喬山沒有經歷過,他無法體會其中的苦楚,不過如今聽來,卻仍然是心酸不已。

張子瑜不再傷懷,畢竟是成年人,短暫的心理失衡很快便平復過來,她笑道:“當初村裡的老人都說我懷的是兒子,你奶奶也說酸兒辣女,我也信以為真,我跟你爸連名字都想好了,誰知道生了你大姐沒用上,倒是便宜了你。”

“什麼,我的名字是你取的?”陳喬山頓時有種天雷滾滾的感覺。

“對啊,沒想到吧?”張子瑜難得露出一絲笑容。

陳喬山沒吱聲,要是讓老媽知道這情況,不用想就是一場家庭糾紛,他不禁有點埋怨自家老子,這種事上也敢留下首尾,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想的。

張子瑜可能也意識到有些不妥,便轉移話題道:“喬山,伊一比你大好幾歲,再出國兩年,等回來都二十七八了,就她的性子,到現在連個男朋友都沒有,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你倆可是親姐弟,能不能幫着勸勸?”

不清楚是要他勸張伊一放棄出國的念頭,還是說勸她儘快找個男朋友,總之,這兩件事都很麻煩,陳喬山頗是頭疼。

張子瑜一通苦口婆心下來,陳喬山的態度也有些鬆動,他很擔心,如果自己不答應,這位說不定會找陳衛國出面。

事關親閨女的未來,不用說,自家老子肯定會真摻和進來,搞不好連老奶都得驚動,陶秀英也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主兒,陳喬山可不想給家裡添亂,說不得,他也只能答應下來。

“行,那我回頭找個時間跟伊一姐好好聊一聊。”

“真的,那太好了。”張子瑜終於如願以償,她看得出來,大女兒對陳家幾個弟妹還是很看重的,不管成與不成,總得試試,至於自家的小女兒,可能是部分遺傳了李家的基因,那丫頭向來是唯恐天下不亂,不裹亂就不錯了,可不敢有半分指望。

……

與李驍君的溝通很順利,陳喬山才是5173的實際控制人,iDg資本對這些情況當然是清楚的。

風險資本是為了追逐長期的利潤,利益訴求與大股東是一致的,李驍君是聰明人,他不可能為了一點小事與陳喬山唱反調,於是乎,談判最終的障礙被解決,不出意外,雙方應該很快就能達成共識。

不過即使達成協議,為了幾方共同的需要,簽約儀式也只會放在鄧州。

在這階段,框架傳媒的併購才是陳喬山關注的重點,利誠科技不適合牽扯太多的精力,與李驍君談妥之後,他便不再參與談判,大體框架已經有了,有董其峰負責,應該出不了岔子。

下午,陳喬山沒敢忘經院的事,特意提前趕了過去。

經濟學院與亞布力lùntán的合作簽約儀式在603的學術報告廳舉行。

陳喬山已經提前收到消息,嚴教授屆時也會出席,有老爺子在,他可不敢跟一幫官僚和商人混在一起,索性先回家換了一身休閑裝,蹬着自行車優哉游哉地趕到經院,他準備下午做一個合格的陪襯,只當是給自己放半天假。

在國內,不管是會議還是儀式,流程其實都差不多。

今天參加的不光有學校的相關領導,還有經院的學生,這差不多就是所謂的義務觀眾,時間還要一陣,主席台上倒是一個人都沒有。

雖然不清楚田源與經院到底達成了什麼協議,不過一塊牌匾已經被紅布蓋了起來,陳喬山看了兩眼,如果所料不差,那應該就是經院新建的房地產研究中心的招牌,不管今後結果如何,對於經院來說,今天必然是濃墨重彩的一筆,肯定不會讓隔壁友系的房地產研究中心專美於前。

進了會場,陳喬山剛朝主席台下掃了一眼,便被嚴教授逮了個正着,會議還沒開始,沒奈何,他只得顛顛地湊過去,訕笑道:“老師,您來得夠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