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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嘟~

步出景仁宮御書房,孫紹宗下意識的吞了口唾沫,就覺得喉嚨里**辣的,像是口水裡摻了二兩辣椒面似的。

雖然早就預計到,這次被皇帝召入宮內,很有可能是要垂詢《普法下鄉》的細節問題。

但孫紹宗卻着實沒料到,迎接自己的會是如此大陣仗自首輔賀體仁以下,三位閣臣悉數到場不說,六部尚書也來了三個,更有孫紹宗的老相識徐輔仁,以布衣身份列席參與。

這七位大佬輪番發難起來,那問題是一個比一個尖銳。

尤其是賀體仁、徐輔仁兩個,一個綿里藏針、一個直指要害,所言儘是奏疏中不詳、未盡之處,當真把孫紹宗問了個汗流浹背。

幸虧這《普法下鄉》的法子,是他從後世借鑒而來,即便政治體制多有不同,但觸類旁通之下,總算是勉力支應過去了。

不過直到最後,皇帝也沒有做出明確表態,也不知他對自己今天的答辯,究竟滿不滿意。

不過至少皇帝對這《普法下鄉》的提案,還是十分重視的,否則也不會擺出如此陣仗。

…………

與此同時,景陽宮御書房內。

經過兩場冗長論戰,殿內群臣似乎都有些意興闌珊。

廣德帝見狀,便命人端來茶水分賜下去,自己也捧了碗杏仁茶,吁着熱氣小口小口的抿着。

好半晌,他輕輕放下茶碗,伸手接過裘世安遞上來的帕子,一邊擦拭着嘴角,一面淡淡的問了聲:“如何?”

這兩個字沒頭沒尾的,但殿上眾人卻都是心知肚明,故而便一同把目光投向了首輔賀體仁。

賀體仁也是這御書房裡,唯一有座位的臣子,他將吃了大半的茶水,小心遞還給一旁的小太監,又不拘小節的用袖子揩了揩嘴角,這才慢條斯理的問:“陛下問的是奏疏,還是人?”

“問人如何?”

“人情練達卻勇於任事,年紀輕輕就能胸懷天下、發前人所未發,假以時日必是國之棟樑。”

這評價不可謂不高,但幾位朝中重臣,對此卻幾乎沒有異議

蓋因方才孫紹宗雖是靠着後世的經驗,才勉強支應了過去,但他一貫處變不驚的姿態,落在眾人眼裡卻堪稱驚艷絕倫。

尤其是一些經驗之談,放在後世基層宣傳口,都是老太太裹腳布一般的朽物,擱在時下卻頗有振聾發聵的效果。

“那這份奏疏呢?”

“老臣以為當慎思緩行,然後在京畿左近擇一地試用,以觀成效。”

皇帝微微頷首,又向其他朝臣徵詢道:“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眾人默然半晌,見無人開口說話,便齊聲道:“臣等附議。”

“那便再議一議。”

廣德帝說著,點名道:“王尚書、徐愛卿,你二人各自寫一篇奏疏,為朕剖析這《普法下鄉》的利弊。”

這話一出,徐輔仁眉頭微蹙,吏部尚書王哲卻露出喜色,而其餘重臣也都是面色各異。

原本朝中已有公論,徐輔仁這次回京必能升任次輔,日後繼任內閣首輔也是順利成章的事情。

可現如今皇帝卻將他同王哲放在一起考校看來皇帝對他擺明車馬支持太子一事,終究是心懷不滿。

…………

當天下午。

太子府。

十幾盆銀霜炭合力,將寢室炙烤的如同盛夏一般。

太子赤條條仰躺在一張腰部凸起的合歡椅上,拚命仰着頭,滿是希冀的望向自己胯間那裡正有一隻手粘着金針的手,在緩緩伸向他那蔫頭耷腦的半截丑物。

叩叩叩~

偏就在此時,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正全神貫注的太子,被這敲門聲唬的渾身一顫,多虧那捻着金針的手及時縮回,否則非戳個針尖對麥芒不可!

太子險險逃過這一劫,立刻翻身從合歡椅上跳下來,隨手扯了浴巾護住胯下,破口大罵道:“外面是哪個遭瘟的狗才,竟敢在這時候過來打擾?!來來來,給孤進來受死!”

外面的敲門聲一敬,隨即那房門被推開條縫隙,一個小太監雙膝跪地,戰戰兢兢的爬了進來,頭也不敢抬的道:“殿下,是宮裡來了消息……”

哐~

一個銅燭台貼着他的肩膀,狠狠砸在了門板上,那小太監嚇的一縮脖子,砰砰砰的叩頭哭訴道:“太子爺饒命、太子爺饒命啊!”

“慌什麼,繼續說就是了!”

太子不耐煩的呵斥着:“孤之前不是交代過,但凡是宮裡傳出來的消息,不管什麼什時候都要來稟報嗎?”

聽他還記得當初的吩咐,那小太監鬆了口氣,這才又稟報道:“宮裡傳消息來說,今兒一早陛下便召孫大人進宮議事,三位閣老、三位尚書,還有徐大人都在……”

聽說孫紹宗上午在宮裡舌戰群雄,又得了首輔賀體仁‘國之棟樑’的稱讚,太子頓時喜形於色。

雖然類似的話,他自己也贊過幾次,可這話從賀體仁嘴裡說出來,卻是分量大不相同。

尤其……

他回頭看看那捻針之人,就見對方正捋着鬍鬚笑的智珠在握,心下便愈發得意,於是順手又抄起一個銅燭台,照着那小太監劈頭蓋臉的砸了過去。

“啊~!!”

這回可沒失手,當下砸的那小太監頭破血流,哭嚎道:“殿下,您方才不是說……”

“孤說什麼了?”

太子一瞪眼,喝道:“這兩個燭台都賞你了,難道你還嫌不夠?!”

說著,便又往桌上摸索。

“夠了、夠了,奴才謝殿下賞賜!”

那小太監嚇的魂都飛了,忙抄起那兩個燭台連滾帶爬的套了出去。

可他剛到門口,就聽太子在裡面一聲斷喝:“狗才,孤讓你走了?!”

那小太監嚇的噗通一聲跌倒在地,身後卻又傳來太子的吩咐:“派人去大理寺傳話,就說今兒晚上孤要設宴款待孫愛卿。”

那小太監這才把一顆心放回了肚裡,忙不迭的應了,捂着腦袋倉皇而去。

“這狗才!”

太子又罵了一聲,這才轉回身取過衣物往身上披掛。

“殿下。”

這時那捻須之人突然道:“晚上可否讓貧道先見一見孫大人?”

卻原來這這人,正是當日在望江樓里,硬把《tuībèitú》往太子頭上套的道士。

太子哈哈一笑:“自是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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