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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程和阿昭俱是容貌、氣質出眾,那婆子不由多看了兩眼,看着看着神色就起了變化,朝葉青程行了一禮,說了句稍等又進了竹屋。

葉青程注意到,她行禮走路的模樣明顯經過了十分嚴苛的訓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絕不可能是一個鄉野大夫隨身伺候的婆子能做到的。

葉青程目送着她的身影進了木樓,拿出一個荷包塞給虎刺,虎刺推辭不過,接了下山了。

不多會,那婆子就扶着一個身材高挑消瘦,穿着黑色布裙,矇著黑色布巾的女子走了出來。

一個七八歲的女童躲在門邊探頭探腦的往這邊看。

女童圓圓的小臉肥嘟嘟的,一頭稀疏的黃毛梳成了一對包包髻,纏着鮮紅的紅珊瑚珠串。

那珊瑚的成色極好,絕不可能是個小丫鬟能佩戴的東西,多半是扁師姑的弟子或女兒。

那女子的目光很快從阿昭身上滑過,落到葉青程臉上,仔細打量起來,漸漸的,她扶着那婆子的雙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不多會,那顫抖就蔓延了她全身。

葉青程唇角含笑,彷彿根本沒看見她的異常,不動聲色的任由她打量。

半晌,那女子啞聲問道,“你,你叫什麼?”

她的聲音顫抖幾乎不成聲,葉青程卻似根本沒發覺,沖她微微俯身一拱手,“在下葉青程”。

“葉青程,葉,葉,是了,你姓葉——”

葉青程微微一笑,“是,在下姓葉,此來是經扁恆扁神醫介紹,請師姑出手診病”。

那女子緊張上下打量着他,“你生病了?是什麼病?”

“不是我,是葉某的表哥”。

葉青程將支其華的情況說了一遍,說完深深一揖,“還請師姑慈悲,救葉某的表哥於水火之中”。

那女子的情緒慢慢平定下來,頓了頓,轉身往木樓里走。

先前那婆子開口道,“主子曾立誓此生不再出手治病,請公子下山吧”。

葉青程微微一笑,朝那婆子一拱手,“我們遠道而來,又累又渴,還請阿婆賞一口水喝”。

那婆子似是想說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沒說,進了木樓,不多會端着一隻托盤出來了。

葉青程二人實在是渴了,連喝了好幾杯茶,才總算解了渴。

阿昭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問道,“有沒有吃的,我好餓,我都三天沒好好吃東西了!”

阿昭那小模樣,絕對能萌化所有十八以上的女人的心,那婆子看了看阿昭,遲疑了一會,還是進了木樓拿了吃的出來。

阿昭歡喜接過道了謝,“大哥,你也吃!”

那婆子拿了不少,葉青程也未客氣,吃了八分飽,便在木樓前找了塊平坦的石頭坐下,隨手扯了幾根石頭邊生的雜草,編了起來。

他十指修長,瑩白如玉,在陽光下編草的動作直如舞蹈般,優雅而華美,不多會,一隻草蚱蜢就出現在他的指尖。

阿昭驚喜道,“大哥,你還會編蚱蜢!”

葉青程將草蚱蜢放到他手中,笑道,“我還會講故事,你聽不聽?”

阿昭拿着蚱蜢連連點頭,前後左右看了看,跑到那幾個曬草藥的丫鬟面前,指着木樓門口的小馬扎問道,“姐姐,我能不能借那個坐一會?”

阿昭再一次證明了自己在所有年過十八的女人中的魅力,成功的借到了小馬扎,其中一個丫鬟還忍不住塞了一包瓜子給他。

於是,阿昭拎着小馬扎坐到了葉青程對面,將草蚱蜢放到自己頭上,一手拿着裝瓜子的荷包,另一手從荷包里掏瓜子往嘴裡塞,仰着頭,雙眼亮晶晶的看着葉青程,“大哥,快說啊!”

葉青程覺得自己的心都被他這個簡簡單單的動作軟化了,伸手拿下他頭上的草蚱蜢放到一邊,又扯了幾根草編了起來,不緊不慢的說起了自己在蜀中陪葉守義破的一起疑案。

他聲音溫和悅耳,口齒清晰,將個疑案說的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阿昭聽的緊張屏住呼吸,連瓜子都忘了嗑,表情隨着故事的發展變化起伏,直比葉青程說的疑案還精彩,好幾次都讓葉青程差點破功笑出聲來。

一個案子說完,葉青程手中的雜草也變成了一隻展翅飛舞的鳳凰。

他將草鳳凰送到不知什麼時候也搬了張小馬扎,和阿昭並肩坐在他面前,托着腮幫子,雙眼亮晶晶盯着他的小姑娘面前,微笑開口,“小妹妹,送給你”。

小姑娘看着葉青程手中活靈活現的草鳳凰,一雙本就瞪的溜圓的眼睛瞪的更圓了,驚喜接過鳳凰,“謝謝葉大哥!”

阿昭立即不滿了,扭頭瞪她,“大哥是我大哥,才不是你大哥!”

小姑娘有樣學樣的瞪回去,晃着手裡的鳳凰得意道,“我就要叫葉大哥!葉大哥送我的鳳凰,比你那個蚱蜢好看多了!”

眼看阿昭就要炸毛,葉青程忙安撫拍了拍他肩膀,“阿昭,小妹妹年紀小,又是女兒家,你要讓着她”。

阿昭哼,“世子說有的女兒家就喜歡仗着年紀小欺負人,騙人,千萬不能心軟!大哥,你不能心軟!”

葉青程,“……”

所以,華世子,你一定是在說阿殊吧,是吧是吧?

“這樣,大哥再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好不好?”

阿昭和那小姑娘非常一致的連連點頭,連表情眼神都如出一轍,葉青程努力忍下笑意,娓娓開口。

“有個離神農山很遠的地方,叫潁川,在潁川,有一個姓葉的男子,在家中排行老三,所以人們都叫他葉老三,又因為他愛喝酒,常常喝的爛醉如泥,所以人們又會叫他酒鬼葉老三,酒鬼葉老三原是有妻子的,還有個兒子……”

說著說著,葉青程溫和的聲音漸漸變得冰冷,詳細而具體的將自己少年時所遭遇的一切苦難、侮辱、折磨事無巨細,用極富感染力的語言一一描述出來。

小姑娘早就控制不住的嗚嗚哭了起來,低聲嚷着那些人為什麼那麼壞,不遠處聽着的幾個丫鬟婆子也都眼含淚花,低低抽泣起來。

葉青程卻依舊是一貫以來優雅從容的模樣,只神色略略冷淡,夏日的陽光照在他瓷白的肌膚上,折S出一種冰冷而脆弱的美來。

木樓二層臨窗而立的蒙面女子眼前早模糊成一片,冰冷的淚水將黑色的布巾打的透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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