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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果然腳步一頓,葉青殊微鬆了口氣,看來這些人還不是不要命的。

“你們全家的命是在小爺手上,可不是那個賤人!還不快給我上!”

葉青松Y森狠厲的聲音尖銳響起,那些人臉上的遲疑之色頓時一整,又快步沖了過來。

芳草拔出綁在手腕處的匕首,迎上幾步,大聲喊道,“姑娘,你快去叫人!”

葉青殊見那些人衝過來的瘋狂勁頭,知道今天的事絕難善了,提着裙子調頭就往回跑。

葉守義就在外書房,只要找到他,她和芳草就都安全了!

“想跑!?”

葉青松狂笑着沖了過來,不多會就追上了葉青殊,一把抓住了葉青殊的袖子,狠狠一腳踹在她膝蓋處。

葉青殊吃痛摔倒,右手探進腰封中,那裡塞着華韶送她的那支短笛——

芳草大聲喊了起來,只她被那幾個僕從小廝纏着,手中除了一柄匕首又沒有別的武器,一時根本脫不開身來。

“賤人!今天就讓二哥好好疼疼你!”

葉青松說著猛地俯身朝半跪在地上的葉青殊撲去,他完好的左手做爪形伸向葉青殊。

葉青殊雙瞳猛縮,他這是想在大庭廣眾之下撲到她身上,撕了她的衣裳!

他要將兄妹***-的罪名扣到她頭上!

旁邊還有一大群僕從小廝眼睜睜的看着!

他要徹底毀了她!

就算她用短笛殺了他,他也已經在大庭廣眾下結結實實的抱了她滿懷!

到時候就算她身份再尊貴,葉青程再有通天的本事,她也逃不過青燈古佛一輩子的命!

葉青殊眼中一片血紅,猛地扣動機括,那又怎麼樣!

她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他墊腳!

銀針快速而無聲的S入葉青松體內,葉青松啊地痛聲叫了起來,來勢卻依舊不減,本就扭曲的面孔因着痛楚變得更加猙獰。

他們之間相隔不過一尺來遠,葉青松躲不開葉青殊的銀針,葉青殊也根本躲不開他的來勢。

葉青殊拚命掙扎着往後退,血紅的雙眼死死盯着葉青松,今日之恥,她一定會百倍償還!

“砰!”

重物落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葉青殊只覺眼前寶藍色的衣裳一閃,就見一人撲過來一把撞開葉青松,抱着他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了下來。

卻是,閆懷德——

葉青殊呆了呆,忙甩了甩頭,就見閆懷德已然壓在了葉青松身上,雙手死死掐着葉青松的脖子,葉青松拚命掙扎着,用沒殘廢的左手狠命拍打着閆懷德。

閆懷德清秀白皙的臉因用力漲的扭曲而通紅,雙眼圓瞪,幾乎暴出了眼眶。

葉青殊驚惶急切下,連爬起來都忘了,四肢着地就要爬過去幫他,閆懷德一聲暴喝,“別過來!”

葉青殊下意識住了動作,那邊纏着芳草的僕從小廝也發現了這邊的突變,顧不上再纏芳草,朝這邊跑了過來。

“咔噠——”

明明不算大的一聲響,卻讓葉青殊渾身一抖。

閆懷德呆了呆,推開斷了氣的葉青松,掙扎着爬了起來,狠狠瞪着那群跑過來的僕從小廝,嘶聲喊道,“誰還敢亂動,全部給我跪下!”

那些僕從被他聲勢嚇住,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葉青松,對視幾眼,全都跪了下去,砰砰磕起了頭。

葉青松已經死了,他們誰都逃不過一死,求得五姑娘慈悲,說不定還能保住家人的命。

芳草一腳踹翻離得最近的一個,護到葉青殊身前,戒備盯着跪在地上磕頭的眾人。

葉青殊緩緩扭頭看了看葉青松,又看向閆懷德。

閆懷德扯了扯嘴角,似是想笑,卻最終沒有成功,僵硬向葉青殊伸出手。

葉青殊下意識退後了一步,手中的短笛攥的更緊。

“別怕——”

閆懷德的聲音低沉沙啞的可怕,葉青殊幾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把你手裡的那個給我”。

葉青殊攥着短笛的手一緊,閆懷德又扯了扯嘴角,卻還是沒能扯出一個笑來,又重複了一遍,“把那個給我,你還要嫁人”。

把那個給我,你還要嫁人——

葉青殊忽地就懂了他話中的含義,你還要嫁人,不要說殺害堂兄,連打傷堂兄的罪名你都承擔不起,會影響你的親事,會影響你在婆家的地位,甚至會影響你日後在孩子心中的威信。

我要嫁人,你就不要做官,不要前途了?

葉青殊見慣了諸如葉青程、支其華、華韶、宣茗等優秀的少年,對閆懷德這個平凡到近乎透明的表哥向來都是視而不見。

他沒有葉青程的才學穎慧,沒有支其華的卓然風采,沒有華韶的驚世容貌,沒有宣茗的昭昭軒舉,甚至在一九、七九等出色的下人面前也黯然失色。

他是平凡的,平淡的,少言而守禮,和這天下無數個平凡的書生一般黯淡無光而乏善可陳。

除了偶爾碰到時必要的禮數,她從來不會多給他半分注意,然而,在她最危險的時候,救她的不是葉守義,不是葉青程,不是支其華,卻是這個她從來沒多看過半眼的表哥。

甚至在事後,怕她怕,努力的想鎮定下來,想對她笑,對她說,把你殺人的武器給我,你還要嫁人——

葉青殊勉強自己睜大眼睛看着他朝她伸出的右手,細瘦白皙,不要說傷口,連繭子也沒有,這是一隻養尊處優、是各種意義上“手無縛J之力”的手。

這隻手平日只會寫詩作畫,絕對不會拿比一本書、一隻硯台重的東西,不要說殺人,說不定連一隻蟲子也不曾捏死過。

然而今天,他用這樣一雙細瘦無力的手,活生生掐死了一個人,活生生掐死了他的表哥。

不是每個人都有力氣掐死人的,特別是他這樣的文弱書生。

更不是每個人都有那個勇氣能狠下心殺人的,特別那個人還是他血緣至親的表哥。

她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東西,能讓他爆發出那樣的力量和勇氣。

他本是不必這般做的,葉青松斷了右手,又受了重傷,有他攔着,葉青松根本不會再傷害到她。

這裡距外書房並不太遠,葉老太爺和葉守義很快就能趕到,他根本不必殺了葉青松。

他應當,是看到了她用短笛將一排又細又密的銀針打入了葉青松體內,雖然她在驚惶之下,沒有打中葉青松的心臟,沒有讓他立即斃命,卻遲早逃不過一個死字。

她還要嫁人,不能背上殺害堂哥的罪名,所以,他殺了葉青松,所以殺了葉青松後,他向她索要殺人兇器,他要自己承擔起所有的罪名……

……

……

調-教日常小劇場

四年前,初夏。

蜀中知府府外書房中,葉守義掃了一眼微微俯身,恭敬垂眼站在他面前的葉青程一眼,壓下神色中的不耐。

這個時候,葉守義還沒看出葉青程這塊璞玉的潛力,只葉青殊天天在他耳邊念叨,實在念叨的他煩了,才勉強答應來考校葉青程的功課。

葉守義掃了一眼葉青程,又瞥了一眼窗外,他敢保證,他那個鬼靈精怪的小女兒這時候肯定躲在外面偷聽,就防着他苛待葉青程!

葉守義想到這,眼中划過惱色,開口,“你不是說你學過制藝么?那你便以昧昧我思之為題做一篇文章出來”。

先來個下馬威,叫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葉青程面露難色,“這,不好吧?”

葉守義皺眉,“怎的不好?”

題目難了就說不好,果然是個J猾小子!怪不得哄的阿殊暈頭轉向的!

葉青程遲疑掃了葉守義一眼,吭吭哧哧開口,“柳下笙歌庭院,花間小妹鞦韆,兄妹情深自有緣——”

葉守義,“……”

什麼鬼東西!兄啊妹的!

昧昧我思之——

昧昧——

妹妹?

葉守義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怒聲打斷,“是昧昧我思之!”

葉青程愣,對啊,妹妹我思之么?

葉守義咆哮了,“昧昧我思之,出自《尚書-秦誓》,我皇多有之,昧昧我思之!意思是我心中暗暗的想!”

“哈哈哈哈……”

窗外女童清脆的笑聲一連串響起,“妹妹我思之,哥哥你錯矣!爹爹他怒矣!”

葉守義,“……”

一輩子都不想再看到這個熊小子了!

葉青程,“……”

有種一輩子都沒辦法在阿殊面前抬起頭直起腰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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