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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殊挑眉,“杭太醫?”

杭太醫抹了一把臉,硬着頭皮上前仔細查看了一番華韶的傷,“姑娘,這兩箭傷的雖不是要害,但一來入R太深,二來,時間太久,最緊要的是,從傷口來看,只怕這箭設有倒刺,恐怕要將箭頭挖出來才行,老夫着實不敢擔保”。

潁川這樣的小地方,除非藏着個不世出的神醫,否則絕不會有比杭太醫更高明的大夫。

上一輩子,沒有她,沒有杭太醫,華韶也還好好的活下去了,沒道理這輩子,她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她,還有杭太醫坐鎮,華韶卻因為傷重不治死了。

只話雖這樣,聽到兇險處,葉青殊卻還是忍不住提起了心,“杭太醫儘力就是”。

杭太醫躬身作了一揖,葉青殊緩緩站了起來,仿似不經意問道,“聽說杭太醫的幾個孫子,除了嫡長孫,其他都未承襲衣缽,而是都去了學堂讀書?”

杭太醫心頭一跳,葉府底蘊太薄,不是支國公府的面子,根本請不到他坐診,而他之所以願意,除了看支國公府的面子,更多的是葉守義這名滿天下的美探花。

十幾年過去,葉守義從名滿天下的美探花,成了翰林掌院,仕林之首,今年更是做了春闈主考,天下學子座師。

做大夫,頂天了也就是他這樣做個太醫,雖也是官職,不說比不上正正經經做官的,能得善終也是少之又少,他十分不希望子孫走自己的老路。

可天下讀書人千千萬,真正讀書讀的好,能出頭的又有幾個?

如果能拜葉守義為師,不不,不需要拜他為師,只要他能指點他幾個孫子幾句,就能受益無窮……

杭太醫眼神不自覺飄到了葉青程身上,出身那般不堪的葉青程,不過因為得了二姑娘青眼,得了二姑娘一句許諾,就成了葉守義的開山首徒……

杭太醫穩了穩心神,鄭重一長揖,“姑娘放心,老夫必定竭盡全力”。

葉青殊還了半禮,“那就麻煩杭太醫了,十七哥,你留下來,杭太醫若是有什麼吩咐,有什麼需要的,和十七哥說就是”。

葉青殊留下芳草和杜鵑待命,帶着芳圓去了西稍間,那裡是她平日用作書房之地。

“磨墨”。

芳圓知道她心煩時,喜歡練字靜心,忙小心鋪開紙張,兌了溫水,正要去拿墨塊。

葉青殊卻自己拿起墨塊磨了起來,開口道,“你去長姐那走一趟,請長姐寫一封信給父親,說我染了風寒”。

這樣一來,母親和長姐都會以為她是因為要拖延去蜀中的行程才會請來杭太醫裝病,為她院中的藥味找了個借口,也省得母親和長姐真的以為她病了來探病。

芳圓行禮去了,葉青殊慢慢磨出墨汁,提起筆,卻發現自己心浮氣躁的根本寫不下去。

西稍間離東稍間不過二十餘步的距離,那邊動靜稍微大一點,她就能聽的清清楚楚。

她重生以來將一步步都算的精準,華韶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環,如果他死了,她日後行事必定會艱難許多,實在做不到對他的生死置之度外。

因着她的遲疑,筆尖的墨汁凝聚成滴,滴入生宣中,墨跡慢慢氤氳開來,華韶身上的血必定也是這般,慢慢氤氳彌散……

葉青殊擱下筆,深吐一口氣,挺直腰背,雙手平放於桌面上,手心朝下,不緊不慢念起了《清心咒》。

被葉守義軟禁在木魚庵的三年中,不知有多少個白天、夜晚,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時,就是靠念誦《清心咒》慢慢沉靜下來。

果然,念着念着,她就浸入其中,忘了物我,直到葉青程在她身邊輕輕叫了聲阿殊。

葉青殊頓住聲音,慢慢睜開眼睛,看向葉青程,“怎麼樣了?”

“中途醒了一次,又疼暈過去了,杭太醫說晚上會起燒,如果明天早晨燒能退了,就沒有性命之憂”。

葉青殊鬆了口氣,挖箭的過程沒出事,華韶就不會輕輕易易死了。

“先前杭太醫開了方子,我命安平去抓了葯,葯已經煎好了,杜鵑在喂”。

葉青殊點頭,起身往東稍間走,“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這件事我會處理好”。

葉青程哪裡放心一個大男人就這麼大刺刺的躺在她閨房邊的稍間里。

他動了動唇,卻什麼都沒說出來,低低嗯了一聲,“那我先回去了,傍晚時分再過來,有事你遣人去叫我”。

葉青殊點頭,進了東稍間,果然就見杜鵑搬了一張錦凳坐在軟榻前,細心的一勺一勺喂着葯。

華韶昏迷中也似是有意識,十分配合的喝着,杜鵑喂的一點都不費力。

葉青殊挑了挑眉頭,果然剛剛她是白擔心了,瞧這股子勁,就算她不救他,他自個兒也能活過來。

“姑娘――”

杜鵑要起身,葉青殊擺手,“你繼續,這幾天,你辛苦些,親自照看着”。

“是”。

杜鵑有些遲疑的看了看華韶包裹着頭臉的黑巾,“剛剛安平替這位爺擦了身子,這布巾卻沒敢拆”。

“就讓他這麼裹着吧,天氣倒還不算熱”。

“是”。

華韶頭臉裹在黑巾里,身子裹在被子里,葉青殊上下看了看,發現實在沒什麼好看的,又回了西稍間,拿了本書看了起來。

……

……

傍晚時分,葉青程過來了,他每天這個時候都會來葉青殊的院子,接上葉青殊一起去陪支氏用晚膳。

葉青殊要裝病,自然要裝的像一點,叮囑葉青程千萬攔住支氏和葉青靈別往這裡來,葉青程便獨自去了。

葉青程走後不久,華韶就起了燒,杜鵑膽戰心驚的來問葉青殊,“姑娘,杭太醫說要給那位爺擦汗,額頭也要壓巾子”。

那裹住頭臉的黑巾就十分礙事了。

葉青殊想了想,“那就解了吧,等燒退了,再原樣給他裹上”。

杜鵑應着去了,葉青殊和往常一般,用過晚膳後看了會書,又打了會棋譜,覺着睏倦了就由芳圓伺候着卸了釵環,洗洗睡了。

她心裡擱着事,睡的不太踏實,迷迷糊糊間發現自己進了間赤白的屋子,屋子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抬黑沉沉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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