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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殊自重生後,動作不斷,將葉府隱藏在平靜表面下的矛盾全部翻了出來,讓支氏清清楚楚看清楚了自己和兩個女兒的處境。

支氏對兩個女兒又愧又悔,恨不得將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到她們面前,聽葉青殊說要給小友送離別禮,忙吩咐玉蘭請刀嬤嬤開了大庫房,親自陪着葉青殊去選。

前世,葉守義帶着葉青殊離開潁川時,將支氏的嫁妝全部封了起來,交由支國公府保管。

葉青殊成親時,舒氏前去潁川送嫁,也送去了支氏的嫁妝。

葉青殊記得,當時她和刀嬤嬤帶着四個會寫會算的丫鬟,直直清點了三天,才將所有的東西清點完畢。

可想而知,支老夫人口中支氏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妝有多豐厚,說是十里紅妝,都略嫌謙遜了些。

葉青殊對支氏嫁妝中有什麼自是心知肚明,卻只當不知,扶着支氏的胳膊慢慢走過一重又一重的多寶閣,不時撲閃着一雙杏眼好奇問着各式物件的名字、來歷和用處。

支氏回答雖簡潔,卻有問必答,支嬤嬤不時在一旁補充幾句,氣氛十分的和諧歡快。

葉青殊最後選了一副小小的弓箭,弓箭雖小,打造卻十分精良,沒有多餘的裝飾,很適宜孩童練箭,不是拿着玩的練,是真正的練箭。

她記得這副弓箭,她後來送給了付安浩,可付安浩只把玩了一會,便扔到了一邊。

支氏見了笑道,“這副弓箭是你抓周時,你舅舅送來的,說我們家的女孩兒比男孩兒還要精貴,要講究個文成武就,誰知道你抓周時還就真抓了這張弓,你舅母還說我們家要出一個女將軍”。

舅舅送這樣一副弓箭,自然是要母親放開心懷,不要因為生的不是男孩就傷心難過。

而母親能將那麼久遠的事都記得清清楚楚,也不是真的不在乎她們姐妹的吧?

她只是太過天真,太過單純,以為她們姐妹一如表面的光鮮幸福,便放任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所以,她第一次和龐氏起衝突,長姐第一次受傷,支氏便立即“活”了過來,一步步努力的強迫自己從自己的世界裡走出來,強迫自己站在她們姐妹面前保護她們。

雖然,她做的不好,做的不夠,葉青殊卻能真切的感受到她的努力和進步,她在一天天變得更好,變得更像一位母親。

葉青殊伸手握住支氏柔軟的手掌,“那母親後來為何不給阿殊請個武先生?若是請了,這時候阿殊說不準也能上馬彎弓了”。

支氏嗔了她一眼,“那抓周的事怎麼能做的准?我們支國公府,又不像華國公府,不管哥兒姐兒,都能上馬彎弓,下馬提劍”。

支氏說到這頓了頓,語氣悵然,“只這也是從前了,自玉門關慘案後,華國公府人才凋零,現在那位華世子,聽聞極不成器,華國公府要重振,只能靜候有出息的子孫,只不知要等到哪一年了”。

有出息的子孫――

華國公府,從來沒有斷過!

只不過世人皆蒙在鼓裡罷了。

葉青殊笑笑,問道,“母親,你說我給這箭囊打個絡子怎麼樣?母親你幫我選個樣式,再幫我配個色”。

支氏點頭,又選了一支紫玉雕雲紋玲瓏簪和一對紫玉蝴蝶耳墜讓她後天戴,母女二人才出了庫房。

回去後,支氏拿出笸籮,用各色綵線比對了半天,“那小公子年紀小,用活潑鮮亮些的顏色才好,只這副弓箭是棕黑色,鮮亮的顏色壓不住,不如就取石青色配大紅,既活潑又壓得住色”。

葉青殊點頭,嘻嘻笑道,“母親說的是,樣式便選平安結吧,富貴人家的小孩兒都講究這個”。

葉青殊因着天分好,葉守義不願拘着她,放養着長大,她對女紅不感興趣,上輩子也只在懷付安浩時,母性勃發學了一陣子,只勉強會打個絡子,打的還不算好。

支氏見她打的不像樣子,便細細的教她,一邊道,“我知道你喜歡看書,只書要看,女紅也是要學的,我在閨中時和你一樣,從來不願意花費時間學女紅”。

“成親之後才知曉,學的那些個詩詞文章都無甚用處,只有女紅最是實在,給夫君兒女做貼身衣物總不能假手於人,送些與長輩也是實實在在的孝心”。

她這輩子根本就不打算嫁人,至於長輩,喜愛她的長輩會體諒她女紅做的不好,不喜愛她的長輩,她又何必放在心上?

葉青殊乖巧點頭,認真跟着支氏學了起來,唔,其實女紅也有好處。

比如此時,就能讓支氏有事可做,免得太閑了就想七想八,想了個心思鬱結。

葉青殊學了一上午,才勉強打出了個還算過得去的平安結。

中午就在詠雪院用了午膳,在支氏房間的碧紗櫥歇下。

下午,又向支氏請教綉荷包,送給燕陽郡主做離別禮。

支氏興緻很高,命玉蘭取了花樣子出來,選了半天都不滿意,嘆道,“還是等你父親回來,請他繪了新的,燕陽郡主什麼好東西沒有,只有奇巧些的,她才能看得上眼”。

葉青殊聽着一呆,葉守義,畫花樣子?

聽支氏這隨意的語氣,貌似他畫的還挺順手?

所謂學成文武藝,貨於帝王家,葉守義最有名的是他的書法造詣,丹青雖不如書法有名,在京中也能排的上名號。

在支氏這裡,就是用來畫花樣子的?

葉青殊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當初她送文房四寶給葉青程時,葉青程收了筆,硯台和紙墨卻不肯收。

她問他練字難道不用硯台和紙墨,他驚訝反問,“練字用筆蘸着水在桌子上寫不就行了?浪費那許多東西做什麼?”

她覺得她此時的感覺和當初的葉青程一模一樣。

感覺,略有點奢侈啊!

支氏沒有注意到葉青殊頗有些複雜的神色,隨意選了一張,“你先練練手,等你父親回來再說”。

恰好葉青靈也過來了,見了問起,支氏便將事情說了一遍。

葉青靈看着支氏手中的魚戲蓮葉花樣,笑道,“若是讓阿殊練手,母親怕是得選個簡單些的才好”。

支氏訝,“還要簡單?”

她已經選了個最普通簡單的了好不好?

葉青靈抿唇一笑,葉青殊抱住支氏的胳膊,“母親,長姐取笑我!”

支氏也不禁牽起嘴角,“那也不用你父親給你畫花樣子了,只選了最簡單的桃花綉上一朵也就是了”。

“母親,你也取笑我!”

葉青靈戳戳她額頭,“不想人家取笑你,就好好學針線!”

於是,葉青殊怨念的開始綉桃花。

晚上,葉守義回來聽說了這段公案,笑道,“原來也有阿殊不會的東西,我還當阿殊連上天都會的”。

葉青殊只當沒聽見,肅容開口,“父親,我是這樣想的,你幫着我畫個漂亮的花樣子,長姐再替我綉了,約莫燕陽郡主也是能感受到我的誠意的”。

“那燕陽郡主感受到的是你的誠意,還是我與你長姐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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