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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靈一路恍惚,不知過了多久,馬車慢慢停了下來,外間珍珠的聲音響起,“夫人,到了”。

杜鵑打起帘子,舒氏扶着珍珠的手下了馬車,葉青靈也跟着下了車,就見支其意快步跑了過來,“娘,你和表姐先進去,我等等胡文博”。

胡文博,胡閣老的幼孫,葉青殊口中宇文貴妃相中的胡閣老嫡長孫女的幺弟,一向同支其意要好。

葉青靈目光微頓,舒氏不以為意點點頭,囑咐他不可淘氣,帶着葉青靈上了東宮備的青帷香車。

支其意目送着舒氏的車子走遠了,才退回馬車邊咳了一聲,一個十來歲的小廝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朝他一叉手,“二爺”。

青衣小帽,皮膚微黑,一雙杏眼黑白分明,不是葉青殊還有誰。

支其意哈哈笑了起來,只恨這時候天氣還不算熱,手中沒個摺扇搖搖。

唔,最好是像華家那個死紈絝拿的那種象牙骨扇,再讓表姐打個絡子墜着,搖起來必定氣勢十足!

“走吧”。

“是”。

青衣小廝垂頭斂目,恭恭敬敬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支其意回頭瞥了一眼,心情就越發好了起來,手中沒有摺扇,索性拎起腰間玉佩的絲絛甩了起來,一副弔兒郎當的紈絝模樣。

東宮賞花宴歷來是太子妃在後院招待女客,太子在外院招待男賓。

只如支其意這樣的半大不小的孩子,太子是不會費心招待的,都是先去給太子見個禮後便自行尋了熟悉的玩耍,樂上一天,

支其意照例先去正殿見禮,太子還沒到,幾個幕僚正陪着早到的幾位公子閑談。

支其意便與正殿門口接待的管事客套了幾句,交代他代自己向太子問好,便告了退,禮數盡到了,倒也不是非見太子不可的。

支其意告退後便左拐,繞過正殿,穿過前花園,進了花園西北角的凈房,從凈房出來後,他身後的葉青殊不見了蹤影,只剩了個貼身伺候的石風。

東宮人來人往,誰也沒注意支國公府的二公子到底帶了一個小廝來還是兩個小廝。

又過了一會,穿着杏黃色窄袖短衣,蓮青色比甲,蓮青色挑線裙子的葉青殊低着頭朝着記憶中疏影閣的方向而去。

她手裡托着一個鍍銀的托盤,托盤上是一碟擺放成四喜如意形的四色點心。

支其意來過東宮很多次,早將東宮的路記得爛熟,葉青殊央着他畫了出來,記入腦海,現在閉着眼睛也能在偌大的東宮找到去疏影閣的路。

疏影閣偏僻安靜,與內院僅隔着一條甬道,風景極佳,太子平日閑來無事便會來此賞景閑步。

沒有特別的目的,賓客們都會避嫌,不敢靠近,而若是有特別的目的,這裡的地理位置自然就是最好的選擇。

葉青殊在支其意細細說了一邊東宮的路線樓閣,便將目光鎖定了疏影閣。

她低着頭不緊不慢走着,一如東宮中無數個穿梭着的侍女,沒有人注意到她。

遠遠的,葉青殊就看到疏影閣門口站着兩個手持紅纓槍的侍衛,她沒有靠近,而是轉了個彎朝不遠處的假山走去,趁着四周無人注意,鑽入假山山D中。

支其意曾仔細跟她說過這個假山,他曾在這個假山鑽過無數次,知道哪裡的視線最好,也知道哪裡最隱蔽,哪怕有人和支其意一般閑着無聊鑽假山,也不會輕易發現她。

葉青殊按着支其意的描述,小心翼翼放好托盤,攀着石頭爬到靠近頂端的一塊突起的石頭上,透過假山的隙縫果然將疏影閣收入眼底,她甚至還能將疏影閣後的甬道和垂花門看的清清楚楚。

支其意這次終於靠譜了一回。

葉青殊稍稍鬆了口氣,現在她要做的就是緊緊盯着疏影閣的動靜,芳草跟着葉青靈,如果地方不是自己猜測的疏影閣,她會想辦法到這裡來傳信。

她走了這一路,估摸着賓客應該差不多剛到齊,太子要抽出時間來疏影閣應該還有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她只要做到不被人發現就好。

而這段時間應該不會太長,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子自矜身份,又為避嫌,向來是不會在賞花宴久留的。

果然,約莫半個時辰後,葉青殊就看見一個明黃色的身影慢慢靠近,身後跟着一個紅色蟒衣的大太監並兩個綠色曳撒的小太監,定是太子無疑了。

因着隔了一段距離,葉青殊看不清太子的長相,只外間傳的痴肥卻是一目了然。

葉青殊想到上輩子就是這樣一個好-色痴肥的老男人欺辱長姐,害得長姐枉死,母親早亡,心中殺意頓起,她一定要他血債血償!

眼見太子一行果然進了疏影閣,葉青殊不由伸長了脖子,緊緊盯着疏影閣的動靜,然而疏影閣中卻是一片安寧,與假山那邊的喧鬧成鮮明對比。

時間慢慢流逝,葉青殊有些焦躁起來,時間越長,變數就越大,這是在東宮,有太多的事,她根本無能為力。

就在此時,一股被人盯着的感覺湧上心頭,葉青殊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僵硬動了動脖子朝下看去,卻是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正仰頭看着她,水汪汪的桃花眼中滿是好奇。

他穿着大紅色的雲錦圓領袍子,束着金冠,腰間垂着一塊雙鯉戲水的和田玉。

宮中沒有這麼大的孩子,那就定然是哪位客人帶來的小公子了,想是小孩子腳步輕,剛剛她又心浮氣躁,竟是沒有發覺。

葉青殊僵着脖子盯着下面小小的孩童,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就在此時,急促的腳步聲伴着年輕男女低低的爭吵聲朝這邊而來。

葉青殊大急,一把撈起那小公子抱在懷裡,捂住他的嘴,朝他輕輕噓了一聲,行動間袖子滑了下來,露出腕上的九轉玲瓏鐲,金色的光芒在陽光下一閃而過。

男童目光微閃,也做了個噓聲的動作,葉青殊稍稍鬆開了手,卻是不敢完全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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