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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宋老太太道:“蘇蘇三個也去和趙媽媽告個別。”然後又叫珍珠的大丫鬟給新挑的小丫鬟們安排屋子。

蘇蘇出來和趙媽媽說了幾句話,人來人往的也不好多說什麼,蘇蘇將早就準備好的一對碧玉耳墜子偷偷塞給趙媽媽,“媽媽留個念想吧!”說完也不等趙媽媽回過神來就跑進院子。

趙媽媽不敢細看卻也憑手感知道是什麼,不禁又氣又笑,這丫頭真是個膽大有心計的,居然在官差眼皮子底下還能帶出東西來!也不好在還回去,悄悄塞進懷裡,就帶着其他小丫頭去了宋府大太太院里。

而隨安堂這邊小丫鬟之間則是炸開了鍋,一個外來的一來就補了三等的缺,還是老太太親自提的,更別說還叫琥珀姐姐看顧着,這是何方妖孽?

所以蘇蘇一進院子就接收到許多奇奇怪怪的情緒,讓蘇蘇有點莫名其妙。

粗使丫鬟是不住在主子們的院子的,珍珠讓人將粗使丫鬟安排下去,親自帶着蘇蘇來到隨安堂的後院。

老太太心善,所以府里的丫鬟都是十八歲就可以嫁人的,作為老太太最親近的一等大丫鬟,珍珠今年已經十七歲了,,還有一年就可以放出去婚配了,原本也不用趟小丫鬟們之間的渾水,但是珍珠還是來了。

一是老太太說了,這個小丫鬟合她眼緣,那這人也就合自己的眼緣;二來這是老太太讓琥珀看顧的人,這面子她給的是琥珀,三就是珍珠聽了蘇蘇的身世,覺得這個丫頭好好調教,以後肯定能為老太太分憂解悶。

珍珠怎麼想的蘇蘇自然是不知道,如若是知道,也肯定要感嘆一聲這就是大宅門裡職場精英啊!

珍珠自然也看到了下面小丫鬟的神色,見阮蘇蘇眨着萌萌的大眼睛,小臉蠟黃,情不自禁就想給她說道說道。

“老太太身邊按例是有四個大丫鬟、六個二等的、八個三等的和十幾個粗使丫鬟僕婦。另外還有老太太身邊的秦嬤嬤和一些個管着小廚房的嬤嬤,三等丫鬟這回缺了三個,十幾個小丫鬟搶到的和烏眼雞似的,而你,一來就佔了一個三等的缺不說,還是外面買來的。”

珍珠說完又怕蘇蘇害怕,笑道:“老太太最是很善,咱們院子也沒什麼亂七八糟的事,不用害怕,你是老太太親自提的,又有琥珀看顧着,真真應了趙媽媽那句話,是天大的造化了。”

珍珠帶阮蘇蘇來到後院一排廂房,推來最後面一間,裡面是四張床、四個小柜子,中間有一張圓桌配四個凳子,上面有一套茶具。

其中三張床都有鋪蓋,另一張床則是光板一張,讓珍珠又好笑又好氣。

“采文那丫頭最是節儉,升了二等那用得着拿她那些鋪蓋,罷了,反正也要帶你去領份例東西,鋪蓋取新的更好,正趕上老太太叫琥珀整理庫房,讓你琥珀姐姐給你拿些好的。”說著就領蘇蘇向另一邊走去。

珍珠邊走邊給蘇蘇介紹,後院挺大的,除了丫鬟們住的後罩房,還有小廚房、庫房,其中庫房佔地最廣,琥珀就是管着老太太庫房的大丫鬟。

宋家和理國公府不一樣,丫鬟們的份例月錢都是各院子自己管的,一年報一次總帳,然後公帳上在往各院撥銀子,宋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而且除了大丫鬟二等丫鬟又正經差事外,三等的丫鬟就是聽上面吩咐跑個腿,平日里最多只在內室端個茶倒個水傳一下飯,至於掃地擦洗都是粗使丫鬟們的活,所以說,蘇蘇的運氣真的不差。

一路上,連積年的老婆子也要叫珍珠一聲姑娘,遇見採買的管事麽麽還會收到幾包小零食,連阮蘇蘇都跟着被誇了幾聲。

珍珠見蘇蘇有些不適應,笑道:“這才哪到哪?咱們院子里出去的總要被恭維幾聲,你要記住,你是老太太的丫鬟,出去行事不可嬌縱也不能叫人小瞧了去。”

阮蘇蘇點頭表示受教,原來當個丫鬟,尤其是好丫鬟,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到了庫房,正開着門,外面有幾個新來的粗使丫鬟,趕忙給珍珠姐姐行禮,見到蘇蘇那是一臉的羨慕嫉妒恨。

屋裡的丫鬟聽見聲兒,走了出來,其中一個正是琥珀。

阮蘇蘇這會兒還有功夫細細打量琥珀,十六七歲花般的年紀,看着就十分精明厲害,揚州的冬季雖不比北方大雪漫天,但濕度大,外面也冷得很,琥珀上身穿了件紅綾夾襖,外面套了件青緞面鑲灰鼠皮里的坎肩,下面系一條石榴紅的皮裙,襯的七分的樣貌也有了十分的美。

旁邊的丫鬟十三四歲,衣服到不顯眼,但耳朵上卻戴着一對赤金嵌碎紅寶石的花型墜子,雙丫髻上別著兩朵米珠珊瑚綠松石攢成的珠花,很是俏麗。

這丫鬟給珍珠見過禮後就拉着阮蘇蘇的手笑道:“我叫冬松,妹妹叫什麼?”

阮蘇蘇如今身契上的名字是蘇荷,“回姐姐的話,我叫蘇荷,有個小名,叫蘇蘇。”冬松嬌笑道:“蘇蘇妹妹!”

然後蘇蘇給琥珀見禮,琥珀雖然沒笑,臉上表情卻緩和了許多,“既然進了這個院子,那就得一心一意的為老太太,老太太見你是個好的才抬舉你,以後要是偷奸耍滑到處說嘴,我可不饒你。”

蘇蘇忙道:“姐姐放心,蘇蘇雖然沒讀過多少書,卻是知道忠心感恩的,我爹在世時常教導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珍珠三人見她一個六七歲的孩子一本正經的說出這話,“撲哧”一聲就樂了,之後又是心酸,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琥珀示意兩人等一下,先將小丫鬟們的份例給了她們打發她們走,才讓冬松給蘇蘇拿東西。

冬松拿出好大一個包袱,笑道:“琥珀姐姐就是嘴硬心軟,早就把蘇蘇的份例準備好了。”惹得琥珀要撕她的嘴。

珍珠忙拉住,“別鬧了,再給蘇蘇收拾出一套鋪蓋,采文那丫頭連鋪蓋都搬走了。”

琥珀一聽就沒好氣道:“真是不知道說她什麼好了,那樣的哥哥嫂嫂,虧的她還滿心惦記平日里連個零嘴都捨不得吃,得了盤兒點心從不說給小丫鬟們散散都要是送出去,又落了什麼好!”

琥珀說著給蘇蘇取了一套新鋪蓋,又拿出一匣子小巧別緻金銀珠翠的首飾,“老太太說拿出一些來散給小丫頭們玩,你先挑些,等明個還有你一份。”

蘇蘇連連推辭,琥珀綳不住笑了:“傻丫頭,這算什麼,就拿蓮子米大的珠子寶石老太太也是時常賞給身邊的丫鬟們的,這些東西本來就是賞給小丫鬟的。”

蘇蘇也不是沒見過好東西,這些和蘇姨娘那些珠寶首飾比,連零碎都不算,她隨然沒錢但眼皮子可不淺,只拿了一對細銀鐲子和兩朵小珠花。

琥珀暗中點頭,不愧是秀才家的女兒,要想管着庫房眼皮子淺可要不得。面上卻不顯,只拿了一個小首飾盒抓了一把裝進去硬塞進蘇蘇的包袱里,之後叫了個粗使僕婦,幫着蘇蘇拿着鋪蓋和包袱送她回去。

珍珠又和琥珀說了會話,才回到正房,回稟老太太都安頓好了,又將蘇蘇能句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話和那副小大人的模樣絲毫不差的學給了老太太聽,讓宋老太太直誇是個好的。

而蘇蘇這邊回到分配的宿舍,謝過幫忙拿鋪蓋的粗使婆子,屋中就剩下自己,同屋的丫鬟都在當差。

蘇蘇將鋪蓋收拾好,又解開那大包袱,裡面是當季的三身衣裳,里外都有,還有六雙鞋襪,兩身棉衣棉褲。

另有一個梳妝盒,打開一看居然有一塊正好能照見頭臉的方方正正的鏡子,就是在國公府也不過是大丫鬟有這麼一塊水銀鏡,而在宋府卻是三等的小丫鬟的配置。

梳妝盒分兩層,第一層放着一水桃木的梳頭家什兒,還有幾根彩色頭繩,第二層是一個小抽屜,裡面放着一對細金鐲,一對銀丁香,一對銀鐲子和兩朵絹花。

另外包袱里還有一盒香膏、一瓶頭油、一套牙具,零零散散的很是齊全,便是外面地主家的姑娘也使得。

後來蘇蘇才知道金鐲子和珠花是琥珀姐姐另添的。

在宋家,一等大丫鬟是一人一個屋,二等是兩人一個屋,三等則是四個人一間屋子。

屋子的門雖然沒有鎖,但每人的柜子箱籠卻是可以鎖的,包袱中就有一把鎖和配套的鑰匙。

蘇蘇又看了看琥珀塞給自己的小盒子,除了自己拿的兩樣還有七八個各樣的戒指,好幾對耳墜子,金的銀的皆或嵌或鑲珍珠寶石瑪瑙碧璽,還有一對鎏金嵌綠松石的花型小簪子。

蘇蘇將身上各處的東西都掏出來連着肚兜腰帶都塞進包袱里,只撿了明天要穿的一套衣裳鞋襪和梳妝盒留在外面,其餘的都放進柜子鎖好才鬆了一口氣。

蘇蘇打量了一下這未來的宿舍,裡面居然還有一個隔間,是洗漱方便的地方,一排架子放着木盆,分別是臉盆腳盆,還有牙具,旁邊放着浴桶、馬桶。

另外一個小架子放着香胰子和藻豆,看着也不差。

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鬆鬆軟軟的,讓蘇蘇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崩了快兩個月的神經終於斷掉。

蘇蘇昏睡過去,腦海里閃過趙媽媽說的話:“以後再苦也不會比這更苦了。”

車禍、穿越、路人甲、抄家、被賣,蘇蘇想確實沒有什麼比這再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