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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再是沉穩,見了自家娘親,那也是小孩子心性,獻寶似的打開首飾盒,道:“娘,你看看。”這首飾盒不大,卻有三層。

最上面是零零散散十幾件金銀簪環、戒指耳墜,皆嵌着寶石珍珠,都是適合年輕小姑娘戴的;第二層是一套銀鎏金的首飾,梅花樣式,包括鐲子、耳墜一共八件;第三層是一套赤金嵌細碎寶石的頭面,便是白福家的見了也有點驚訝。

不是說她眼皮子淺沒見過好東西,而是這樣的頭面賞給一個小丫鬟有點太過了。細碎的寶石雖只有米粒大小,可顏色正,加上十足的赤金,精緻的做工,這樣一套頭面怕不得值二百兩銀子。

“都是剛進府時得的,最上面的是府里的姑娘賞的,那套鎏金頭面是咱們姑娘賞的,那套赤金頭面是宋老夫人賞的,除了這些還有十幾個金銀錁子呢,只這些就得有五六百兩銀子,我還留了幾件常戴的沒拿回家呢。”

玲瓏先前當差也不過是三等丫鬟,得的賞賜最多就是幾錢重的銀錁子,進府服侍姑娘後才知道什麼叫真富貴。

“伯府老夫人賞的也太過了!”白福家的只私底下見過一回姑娘,並不曾見過宋老夫人,自是不知道老夫人的性子。玲瓏卻是不在意,“娘,您放心,我們先前也覺得太過,偷偷問了姑娘,姑娘說老夫人向來大方。不過我們也看出來了,老夫人之所以賞的這麼厚,還是因為看中咱們姑娘,便是府上的小丫鬟都可羨慕我們呢!”

同樣的場景在四家中一一上演,只四戶下人中數白家人少,夫妻兩人,一兒一女,加起來不過四口,加上兒女歲數皆不大,自是沒有那麼多家長里短,自然是和和美美的。

粉黛家裡是一兒兩女,父母最是重男輕女,大兒子是長子,已經娶妻生子,依舊沒個正經樣子,娶得大嫂不過長得好,卻最是好吃懶做的。粉黛心思活,回家只帶着幾根金銀釵子和幾塊布料吃食,其他的都留下來。

她家先前條件好時什麼好的就只先緊着她大哥,如今家裡一無所有,她那點體己,她娘肯定會沒收,給兒子給孫子,就是沒女兒的。爹娘靠不住,她只能好好服侍主子,主子是個大方的,以後賞賜嫁妝都是不會少的。如今這點東西她還得替大姐攢着當嫁妝呢!

水墨家裡上有兩個哥哥,下有一個八歲的弟弟,錢大管家就是看中了水墨娘親懂醫術和她家的這幾個壯勞力,便是她家還有一個六十歲的老祖母,什麼都干不動了,喬大管家也買了下來。

只這老祖母原是有些見識的,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兒孫脫籍,原本都攢夠了贖身銀子,誰知一朝發賣,什麼都沒了。如今又做了奴才的奴才,這老祖母只感覺沒臉見人。

七巧家裡人是最多的,她們家是幾代的家生子,到了他爹這輩祖父尚在,兄弟三個便沒有分家,自然兄弟姐妹一大堆,真是人多是非也多。

先有二房的堂妹,先前在府里便是太太身邊得寵的丫鬟,只等着年紀到了就給了少爺做通房,長得也是花容月貌,雖比不得自家姑娘,但論相貌卻是可以和伯府里的四姑娘比一比。

這個堂妹也是個心氣高的,加上二審娘也是個勢利眼,就等着當姨娘半個主子呢,誰知沒等到享福呢先落魄了,被喬大管事買下來先還高興了一場,誰知卻是送到了莊子里。

二嬸很是花費了一番心思多番打聽,才知道主家是順安伯府老夫人身邊脫籍的大丫鬟,知道這個消息,二房這個寶貝疙瘩就病了,說主子閑話說的最不中聽的就有她二嬸一個。

這個且不說,七巧家中和她一般大小的就有四個,都跟着她娘學女紅。七巧的綉工不是其中最好的,卻非常有靈性,被楊柳挑中後,二房三房的嬸娘只說她娘黑心,侄女不是親生的,就不好好教導。

真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四個丫鬟一回來,什麼妖魔鬼怪都跳了出來。

蘇蘇卻是不在乎這些的,喬大管家也是知道蘇蘇的手段,這才敢買下這幾家子,畢竟瑕不掩瑜,當家主事的確實都有絕活,馴服了那就是一大助力。

午睡過後,蘇蘇在丫鬟服侍下洗了臉,換了一身齊胸襦裙,粉嫩綉碧桃花的訶子,胸下系著一條銀紅襦裙,料子很輕薄的蟬翼紗,裡面一條銀白色綉碧桃枝的襯裙,上面一件松花色的對襟小衫,只用兩條粉紅宮絛系著。

這一身衣裳是在府里新作的,今個還是頭一回上身,顯得蘇蘇分外俏皮妖嬈。

長發只用一支白玉俏色巧雕蜻蜓荷花的長簪鬆鬆綰着,元寶似的耳朵上一副白玉水滴耳墜子,手腕上是一對羊脂白玉的貴妃鐲。

左手中指戴了一枚白玉指環,右手無名指上一枚赤金嵌白玉葫蘆戒面的戒指。左手拿着一條銀紅軟煙羅金線綉鳳穿牡丹的手帕,右手拿了一把象牙柄雙面繡的團扇,一面繡的貴妃醉酒,一面繡的貂蟬拜月。團扇底下墜着一枚銅錢大小的羊脂玉鯉魚戲荷的扇墜,是宮裡賞下來的物件。

待過了最熱的一陣,蘇蘇召見了莊子里的下人。因蘇蘇已經訂了親,為了避嫌,便只叫女僕進了門,男僕在門口磕了頭,領了賞就下去了。

上房,蘇蘇坐在上首,白福家的帶領大大小小二十幾口女眷正式拜見主子。蘇蘇有絕對的實力和底氣,所以不服氣的在見了蘇蘇後全被實力碾壓,暗中說蘇蘇閑話的只恨不得蘇蘇注意不到她們。

粉黛四個對自己忠心耿耿,這些個人和粉黛四個皆沾親帶故的,蘇蘇也不願意為難她們,所以從來沒問過其他下人的性情作派如何,反正離着成親去西北還有一年時間,自己要是這點眼力都沒有,就算是被賣了也怨不得別人。

蘇蘇有這個認知,所以也沒有說什麼恩威並重的話,只道:“我這廟小,容不得大菩薩,也向來不喜歡強人所難。你們中若是有想脫籍另謀出路的,只管說出來,我也不要你們贖身銀子,只當是結個善緣。”

誰也沒想到天仙似的主子張口就這麼直接,一時之間真是震驚當場,來不及收斂情緒,自是表情各一。蘇蘇要的就是這一瞬間,只掃了一眼,就知道了什麼人可用,什麼人意動。

尤其是前頭水墨娘親扶着的老太太,簡直是兩眼放光,比先前見到蘇蘇真容時還激動。七巧娘旁邊的婦人和一個美貌少女對視一眼,也是十分意動,只少女輕輕搖頭,便沉寂了下去。

好半晌,一個二十多歲的豐腴美貌的少婦嬌聲問道:“姑娘說的可真?不要贖身銀子,還給我們脫籍?那……”她還沒有說完,就被粉黛的額娘林升家的扯了一把,“主子跟前胡說什麼?”說完,“撲通”給蘇蘇跪下,“望主子見諒,這是奴婢兒媳,雖有點不着調,廚藝卻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