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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頓了下,柳元卿嘴角一翹,道:

“更何況十一娘說,跟着她一起被賣的,便就有十二娘、十五娘,想來都是一夥的了。?大哥哥藏得可夠深的。”

對於柳元卿的話,黎昊一點兒意外都沒有。

他一直知道,柳元卿是聰明的。

各家的池塘花園子都差不多,奉親王府的,與別人家的,也沒有什麼新意。

也是一面種着菏花,只是荷已經過了季節,但瞅着綠油油的大葉子,也是不錯的。

還有一個個的蓮蓬,有的還頂着殘敗的花葉子,就那麼要掉非掉的掛在蓮蓬上。

池塘邊上有個不起眼的小亭子,隱在了一叢花里。

那是供守池塘的婆子們呆的。

她們都會水,一來及時的清理殘花殘葉。

只是她們憊懶。

一到荷花過了季,沒人往這邊來了,婆子們便就得過且過起來。

二來,也是怕有人失足掉進水裡。

好及時救助。

像剛剛,尤家三姐妹,若不是有這些個會水的婆子,也不能那樣快的被救起來。

黎昊淡淡地笑了。

那一年,他和黎陽兩個,便就是掉進了這裡。

黎昊從那以後,時常地上這裡來,一坐便就是半天。

柳元卿瞅着黎昊半晌也不說話的背影,突然覺得有些蕭瑟。

好一會兒,黎昊才笑了笑,語氣卻又極為平靜地說道:

“你若是處在我的位置,也一樣會深藏不露的。”

柳元卿沒有說話,安靜的等着黎昊往下說。

黎昊自嘲地笑了,轉過頭來,瞅着柳元卿道:

“你說,我的生母萬一是個賤妾,或者連賤妾也不如,怎麼辦?”

柳元卿的心一緊,瞠着一雙大眼睛,瞅着黎昊說不出話來。

她雖然對黎昊的話感到吃驚,但卻又覺得黎昊說得是正確的,要不然無論如何也解釋不了,黎昊在奉親王府的尷尬。

身為嫡長子,卻沒有襲爵。

奉親王和尤王妃再怎麼解釋,也是解釋不通的。

如果皇上真的對奉親王十分恩寵,有心想讓奉親王一門雙爵,也應該是黎昊為世子,黎陽等着皇上恩賜才對。

雖然黎昊什麼也沒有說,但卻解釋了他為什麼偷偷的培養自己的勢力。

柳元卿抿了抿唇,有些擔心地問道:

“這些都不是什麼問題,人不能選什麼樣的父母,但卻可以選擇自己走怎麼樣的人生。就像我看不慣我娘膽小怕事,總是討好我爹,可她依然是我娘。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若你猜想的是真的,那你的生母去了哪裡?”

抬眼瞅了眼黎昊,柳元卿又說道:

“她若是活着還行了,萬一不在了呢?是被人下的手,還是……”

柳元卿頓了下,終是沒有說出尤王妃來,問:

“到時候你怎麼辦?”

雖然柳元卿沒有將話說透,但黎昊清楚柳元卿說的意思是什麼。

是啊!到時候,他怎麼辦?

如果黎昊真不是尤王妃親生的,雖然那時尤王妃沒有生下黎陽,但尤王妃那時還年輕,根本就不用將黎昊抱到自己名下養。

如果抱了,又給了黎昊嫡長子的身份的話,那黎昊的生母,在世的機率簡直是小之又小。

那麼,黎昊的生母是怎麼死的?

黎昊抱着那麼一點點的希望去找,萬一找到的結果,不如他意呢?

嫡妻弄死丈夫受妾的事,在高門大戶里,根本就不是什麼稀奇的大事。

更何況在黎昊出生的時候,奉親王還住在皇子府上,是個並不受寵,又沒有什麼權力的皇子。

尤王妃雖然出身不高,但那時拿捏住奉親王,還是有可能的。

就看現在,府上的妾,不也都夾着尾巴做人,並沒有一個生下孩子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黎昊又怎麼去面對尤王妃?

黎昊笑得有些凄然:

“我說我也不知道,沒有想過,你信不信?”

柳元卿低頭玩起了自己的帕子,沒有搭聲。

因為她知道,黎昊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想不出若事實真的是那樣,他要怎麼做而已。

但讓他放棄尋找可能活在世上的生母,又不甘心。

所以,乾脆便就不去想,到時候,若真到了那一天再說。

人在想不到解決的辦法的時候,一般都會拿出一個拖字來,拖到不得不面對的時候,自然便就解決了。

何必先行煩惱也有可能不會發生的事?

本來柳元卿是想來給黎昊添堵來的,此時卻又不忍心了,站起身道:

“就咱們倆個,一直在這亭子上,傳到王爺、王妃耳里不好,會對你有意見吧。咱們在園子里轉轉,也省得園子里的奴婢們瞅着咱們。”

黎昊感覺有些貼心地笑了,說道:

“無所謂的,你以前沒有注意過,其實王爺、王妃對我,十分客氣。就好像,我是這家的客人一樣。黎陽尋我的短處,十回有八回,挨罵的是他。”

柳元卿突然覺得黎昊有些可憐,與他並排站到了亭欄杆處,面衝著池塘,望着池水中的荷葉、蓮蓬,沒有出言。

黎昊笑道:

“你也不用同情我,怎麼說,我也頂着個嫡長子的名頭,若真是妾生的話,比起別的府上的庶子,不知要強上多少倍。”

雖然黎昊說得輕鬆,可是柳元卿卻是越聽越凄然。

黎昊背靠在了欄杆上,上半身往外傾斜,胳膊頂杵在了橫欄上,瞅着柳元卿,語氣狀似十分輕鬆地問道:

“若將來我尋到了母親,是一定要認了的。到那時,只怕我的身份就要變成庶出了。你……會不會瞅不起我?”

柳元卿聽了,不覺得怒目圓睜地歪頭瞅着黎昊,說道:

“沒想到我在大哥哥眼裡,是這種勢利小人?有道是英雄不問出身,別說不管大哥哥的母親是誰,父親肯定是王爺沒錯。我想王爺再怎麼大度,總不會給別人養兒子的。難不成現在論母親定子了?”

說完,柳元卿十分生氣的便就往魚蓮亭外走。

黎昊也不着急,也不解釋,就笑盈盈地跟在了柳元卿的身後。

順着曲折的木橋,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園子里。

柳元卿並沒有什麼目的地在園子里睡轉,離心、離寶兩個完完地的跟着。

黎昊快走幾步,和着柳元卿齊肩,笑道:

“離心的事,沒表面上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