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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阿嫂!”王旻給平陽見禮。

鄭宜拖着長長的裙擺,姿態優雅的跟在母親身後,盈盈而拜,“兒請舅母安!”

平陽常年在軍伍中待着,最是個爽利的人,實在看不過鄭宜這樣的世家女,就像她的寶貝女兒所說的那般:太假!

今天是兒子兒媳來見禮的日子,平陽更不想有外人來打擾。

王旻母女偏偏就闖了進來,平陽原本就不喜歡鄭宜,這會兒是更加的不喜。

但她是長輩,不管心裡再怎麼不待見,也必須拿出起碼的禮貌,不為別的,權當為了駙馬。

“起來吧,”平陽極力做出歡喜的模樣,笑道:“都是自家人,無需客氣。”

平陽和和氣氣的,可她的身份擺在這裡,王旻母女不可能真就不客氣。

嘴裡道了謝,她們這才站起身。

“十八郎也來了。”

王旻彷彿才看到李壽,故作驚喜的說道:“多日不見,十八郎可還好?”

李壽挑了挑眉,這個女人,眼睛瞎了不成,難道沒看到他身邊還坐着貓兒。

李壽將唐宓放到了心尖上,最見不得有人慢待她。

還是那句話,你可以不把他李壽當回事,但絕不能輕慢他的貓兒。

無視李壽不打緊,可如果故意踩低唐宓,卻能招來李壽的報復。

具體事例請參照蕭五娘和李二十四娘!

李壽眼皮都沒抬,更沒有搭理王旻,專心致志的挑着一塊魚,然後將挑好的魚肉放到唐宓的小碟子里,溫柔的說著:“貓兒,這鰣魚什麼都好,就是魚鱗太麻煩了些。我都挑乾淨了,你嘗嘗?”

前文說了,唐宓自認為不是“聖母”,別人打了她左臉,她會立時抽回去,而不是賤兮兮的捧上右臉再讓人打。

王旻母女故意無視她,她也樂得裝成透明人,不理睬對方。

至於李壽為她出氣,當眾給王旻下不來台,唐宓只有高興的份兒,斷不會為了大方賢惠的名聲而去幫王旻遞梯子。

她也不抬頭,姿態優雅的夾起魚肉,吃了一小口,點頭,“嗯,果然鮮美!”

寒冬臘月能吃到這麼鮮美的鰣魚,唐宓忍不住為聖人掬一把同情的淚。

木錯,這鰣魚亦是從宮裡打劫來的。不過打劫人不是李壽,而是她的好婆母平陽長公主。

由此可見,搶劫皇帝什麼的,李壽絕對是家學淵源!

王旻的臉漲成了紫茄子,又羞又憤又惱,恨不得找個地縫算進去。

李十八,他、他一個小輩,怎麼能對長輩這般無禮?

王旻惱怒之下,將目光投向了坐着主位上的平陽,那眼神彷彿在說:阿嫂,你家十八郎這般無禮,你管也不管?

平陽的答案,當然是——不管!

平陽是個護短的母親,不要說眼前這事兒李壽本就沒有錯,就算李壽錯了,她也會毫無理由的護着他。

小姑子什麼的,能吃嗎?

平陽決定還是把麻煩推給駙馬。

駙馬……王顯很鬱悶。

自家妹子被繼子當眾打臉,他臉上也有些不好看,但他卻不能訓斥繼子。

誰讓自家妹子辦得這事兒太沒理?

還有,王顯也很為妹子和外甥女的眼光發愁,你說你們這什麼眼神兒啊,怎麼會覺得李壽這個狼崽子是端方君子、斯文雅士?

居然還當著他的面羞辱他的心肝寶貝?

王顯都要被自家妹子和外甥女蠢哭了,偏他還要為她們打圓場!

忍着罵人的衝動,王顯沉聲說道:“阿妹,十八郎和十八娘昨日成親,今天來給公主見禮。十八娘,你也是認識的,安國公府的掌珠,蘭陵唐太府的外孫女。你家阿勵不就十分仰慕唐太府嗎?”

鄭勵,也就是王旻的夫君,是個一心向學的書獃子,他的老師便是唐復禮的師弟,按輩分,算是唐復禮的師侄!

前些年,王懷瑾夫婦推出來的“唐太府遺作”,着實驚艷了不少人。

《三字經》看似簡單,實則包含了許多知識、典故,讓天下的讀書人紛紛研究不已。

還有隨後的《千字文》等書,幾乎把唐復禮推上神壇,引得一眾讀書人對他仰慕非常!

其中便包括鄭勵。

王旻當然知道自家夫君仰慕唐太府,但唐太府是唐太府,唐宓是唐宓。

王旻分得很清楚:唐太府是正兒八經的蘭陵唐氏,而唐宓,卻是個西貝貨!

但她也不笨,知道兄長說這話是給她台階下,為了不讓自己繼續尷尬,她只得接了下來,強笑道:“阿唐也來了。”

聽到這話,唐宓這才抬起頭,彷彿才看到王旻,直起身子,微微點頭,“見過王娘子!”

沒說姑母什麼的,畢竟兩姓旁人,王旻和李壽算不得正經親戚,唐宓也沒有主動認親戚的習慣。

“阿宜~~”王顯好想扶額,但還是耐着性子,低聲衝著鄭宜說道。

鄭宜一臉的不可置信,呆愣愣的看着李壽,眼神中還有隱隱的控訴。

那委屈的小眼神,彷彿在說:你怎麼可以這樣?這般目中無人、倨傲失禮……天哪,你還是那個溫文儒雅、風度翩翩的李玉郎嗎?

“啊?”聽到阿舅的聲音,鄭宜才猛地醒過神兒來。

王顯無聲的嘆氣,乾脆直白的提醒,“阿宜,還不快點兒跟十八郎和十八娘見禮?”

十八娘?

這個稱呼刺激到了鄭宜,她白凈的鵝蛋臉上忽的寫滿了憤怒,氣鼓鼓的看向唐宓。

唐宓有些莫名其妙,這人,沒病吧?

李壽皺眉,目光不善的看着鄭宜,一旦這人說出什麼傷害或是詆毀貓兒的話,他就讓她好看。

殊不知,李壽的目光更加激怒了鄭宜。

“是你,都怪你!”

鄭宜顧不得規矩禮儀,一根手指戳向唐宓。

“我?”唐宓一根手指反過來指向自己,獃獃的問,“我怎麼了?”她可沒招惹這位高貴的世家女。

鄭宜憤憤的說道:“十八郎是何等清風霽月、超凡脫俗的人物?如今竟被你帶累的這般無禮!‘士庶不婚’,你違逆常理,所以才會造成這般後果。生生讓十八郎沾染了污垢,你、你——”真是罪不可恕!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唐宓兜頭潑了一盞茶。

就聽唐宓淡淡的說道:“鄭小娘子,你病糊塗了吧?”

親,腦補太多是病,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