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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誦完畢,李壽再三叩首,然後才從祠堂里出來。

又去百忍堂向老祖宗、祖父母拜辭,最後方帶着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奔赴王家。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

若是換做平時,這個時間京城街面上的行人已經很少了。

但今日不同,聽聞李、王兩家舉辦昏禮,許多人都湊過來看熱鬧。

迎親隊伍所過之處,皆是成群結隊的吃瓜群眾。

在眾人八卦的目光中,李壽高坐馬上,志得意滿,神采飛揚,愈發映襯得他那張美顏清俊出塵。

“噫,好個玉樹臨風的新郎!”人群中有人忍不住脫口贊道。

“李家玉郎,果然名不虛傳啊。”

“可不是,當年他未及弱冠就力戰諸世家,那才智、那氣度,真真風流人物啊。”

“千年世家李氏子,海內名士李克己的首徒,自是與旁人不同!”

圍觀的人們七嘴八舌的議論着,迎親隊伍已經來到了王家所在的坊區。

王家中門大開,王家的姻親好友則紛紛趕來幫忙。

王令齊帶領一眾小郎君,手裡拿着搗衣杵、木棍等“兇器”,殺氣騰騰的堵在門口。

人逢喜事,李壽笑得一臉痴呆,哪怕看到一眾虎視眈眈的小郎君,他也毫無畏懼。

下了馬,李壽衝著王令齊抱拳行禮。

王令齊黑着臉,他身後的堂表兄弟們端來一碗酒。

李壽見狀,趕忙吟了一首《上酒詩》。

“好,好詩好詩!”

圍觀群眾們紛紛叫好不迭,其中還夾雜着幾個身着玄色胡服的精壯男子,他們混在人群中,叫得最是高聲。

王家親友團這才將酒遞給他,李壽一飲而盡。

王令齊只覺得手好癢,好想再抽李壽一頓,奈何人家已經闖過了第一關,他想打也沒有理由。

只希望柳佩玖能守住第二關。

李壽一群人呼啦進了前庭,再想向里突進,結果發現前庭通往中庭的門鎖了。

柳佩玖帶領一眾堂表姐妹守在門後,吆喝着讓新郎吟詩。

李壽再次吟了一首詩。

結果,柳佩玖她們還嫌不夠,繼續吆喝要李壽耍一套大刀。

為了能抱得美人歸,李壽只得拿來大砍刀,在門前一通耍弄。

柳佩玖她們還不滿足,又要李壽背誦《大梁律》。

喵了個咪的,大梁律多少字啊,一卷一卷一章一章的,就算李壽會背,等他背完,估計也要後半夜了,哪裡還能娶親?

李壽對着身邊的周浩使了個眼色。

周浩苦笑一聲,腳下一擰,縱身上了牆。

在眾小娘子的驚呼聲中,周浩翻下牆,直接將門開了。

李壽則率領一眾“幫凶”,呼啦啦沖了進去。

柳佩玖揪住了周浩的耳朵,不停的嘟囔:叫你多事,叫你能耐?!

周浩比柳佩玖高了兩頭不止,這會兒被未婚妻揪着耳朵,他只能屈着腿、歪着身子,那模樣別提多狼狽了。

周浩趕忙向李壽求救,奈何李壽滿心滿腦的都是自己的新婦,哪裡顧得上他?

就連李壽身邊的同僚、同袍以及好友們,也看都不看周浩一眼,簇擁着李壽往裡擠。

就在外面鬧哄哄的時候,唐宓已經梳妝完畢,祭拜了唐氏先祖,然後來到寸心堂辭別祖母、父母。

趙氏含笑看着唐宓,柔聲道:“貓兒,嫁了人便是大人了,以後要好好的和十八郎過日子。”

“嗯,貓兒省得,還請阿婆放心!”唐宓身着國夫人的鈿釵禮衣,向趙氏行跪拜大禮。

接着,唐宓又走到王懷瑾和唐元貞跟前,恭敬的跪下。

王懷瑾忍着淚,哽咽的說道:“勉之敬之,夙夜無違。”

唐元貞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拿帕子捂着嘴,無聲的啜泣着。

嗚嗚,好不舍,不想讓女兒嫁人了,怎麼辦?

唐宓吸了吸鼻子,不行,再吸,還是不行,眼淚順着兩頰流了下來。

淚眼模糊中,她再三行禮,跪拜生身父母。

“好了,時辰不早了,去、去吧!”

王懷瑾側了側頭,拿袖子悄悄拭去眼淚,低聲說道。

長安拿着一把團扇走了過去,扶着唐宓起來,然後把團扇交給她。

這時,李壽已經處處吟詩、連連闖關,終於來到了寸心堂前。

王令平站在寸心堂的大門外,聽李壽念了《催妝詩》,這才讓他進去。

“貓兒,阿兄背你出去。”王令儀鼻子酸酸的,背着唐宓出了堂屋。

唐宓伏在王令儀的背上,眼淚一顆顆的滴到他的脖頸、背上,滾燙的液體燙的王令儀愈發難受。

他看了眼不遠處熱鬧的人群,低聲說道:“貓兒,日後若受了委屈只管跟阿兄說。我和阿齊若是不在了,還有阿元他們。”

王家便是唐宓永遠的靠山,父兄不在了,還有侄子!

唐宓捂着嘴,她怕一開口就會大哭出聲,“嗯!”

李壽艱難的闖到了唐宓近前。

王令儀將妹妹放下,交到了李壽的手裡,“十八郎,貓兒就拜託你了。”

李壽趕忙躬身應下。

一對小夫妻來到王家前庭的喜帳,繼續昏禮。

女儐相們拿果子、金錢撒在帳子內,揚聲誦道:“今夜吉辰,唐氏女與李氏兒結親。伏願成納之後,千秋萬歲,保守吉昌;五男二女,奴婢成行;男願總為卿相,女即盡聘公王。從茲祝願巳後,夫妻壽命延長。”

李壽和唐宓擁簇着站在帳中,聽完賀詞,李壽興奮得玉面紅光。

團扇敷面的唐宓,也忍不住一陣嬌羞。

“千重羅扇不須遮,百美嬌多見不撦……”

一首《去扇詩》吟罷,唐宓慢慢拿下團扇,露出足以傾國傾城的容貌。

“新婦好美啊!”

“可不是,十八郎果然好福氣!”

跟隨李壽前來迎親的李家親友團紛紛驚呼出聲,暗自羨慕李壽的好狗運。

同牢盤,合巹酒。

再吟一首《除花詩》。

女儐相幫着唐宓摘去簪花,梳頭,然後與李壽合發。

“禮成!”

男女儐相捧着各色器皿一一退出喜帳。

方才還熱鬧非凡的帳子里,只剩下了李壽和唐宓兩個人。

他們並排坐在榻上,一尺多高的紅燭燃燒,搖曳的燭光里,可以清晰的看到彼此的容顏。

李壽和唐宓彼此對視着,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這一眼,彷彿穿越了時空,又彷彿停滯了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