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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壽在公主府有自己的院子。

跟平陽見過禮,李壽唐宓便被平陽打發去院子梳洗換裝。

也是,他們現在還穿着昨日成親時的大禮衣呢,尤其是唐宓,一頭的珠翠首飾,沉甸甸的,好懸沒把腦袋墜得大了一圈。

許是平陽早早就吩咐下去了,李壽和唐宓來到小院後,發現各色物什都準備得十分齊全。

連唐宓穿的衣服都備了滿滿的幾箱子,什麼繚綾的、蹙金繡的、皮毛的,各種貴重布料那是應有盡有啊。

尺寸全都是唐宓的尺碼,穿上去,簡直不要太合適。

李壽的衣服就更不用說了,禮服、常服好幾箱,帽子、靴子、玉帶亦是各式各樣,令人眼花繚亂。

“還是阿娘心疼咱們。”

唐宓泡了個澡,頂着一頭的濕頭髮坐在窗下。

明媚的陽光透過窗子灑進來,照得人暖暖的。

李壽拿着大塊的棉布巾子,坐在她身後仔細的為她絞頭髮,“是啊,相較於什麼桂院,我更喜歡住在公主府。”

這裡有阿娘,這裡才是他的家!

炭盆燒得很旺,橘色的火苗舔舐着上好的銀霜炭,發出嗶嗶啵啵的響動。

阿周幾個丫鬟很有眼力見的退了出去,把房間留給了一對小夫妻。

唐宓點點頭,“我也喜歡這裡。”

李家,有着太多的算計和功利,讓她待得很不舒服。

尤其是還有蕭氏這麼一個看似聰明,卻總辦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事的“婆母”,更讓她心生厭煩。

“貓兒,阿娘都給了你什麼好東西啊!”

李壽不想討論李家,便換了個話題。

唐宓被他一提醒,這才想起公主婆母給的見面禮。

她先打開那個三尺高的首飾盒,好傢夥,一層層滿是赤金珠玉紅藍寶石,在陽光的照耀下,險些閃瞎人眼。

“嗯,這隻鳳釵不錯。”

李壽倒是習以為常,自家阿娘有多豪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這點子首飾,對他阿娘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

他在滿滿的首飾堆里扒拉了一番,挑出一支赤金嵌紅寶石的鳳釵,然後又挑出兩支小巧的邊釵。

唐宓看了一眼,點頭道:“確實不錯,將作監的手藝吧?”

只看做工便知道,不是民間的首飾坊能打制出來的。

唐宓的長髮又黑又密,單用棉布巾子根本就擦不幹,李壽在炭盆上罩上熏籠,幫她把半干的長髮烘乾。

足足侍弄了兩刻鐘,唐宓的頭髮才徹底烘乾。

李壽喚來阿周給唐宓梳頭。

“梳個倭墮髻吧。”唐宓手裡把玩着兩支邊釵,柔聲說道。

“是。”阿周跪坐在唐宓伸手,雙手靈巧的將長發挽起來,結成髮髻,簪上鳳釵,又將兩支邊釵插在雙鬢。

“我幫貓兒畫眉!”

李壽見唐宓梳好了頭,舉着一根眉筆興奮的說道。

畫眉什麼的,他期待了好久!

唐宓看着銅鏡,笑着說道,“好啊!”

說著,她轉過頭,一張嬌美芙蓉面對向李壽。

李壽忍着加速的心跳,拿刀砍人都不會顫抖的手竟有點微微發抖。

他深吸一口氣,在唐宓含笑的杏眼中,一手輕輕托住她的下巴,一手握着眉筆輕輕畫著。

筆尖輕輕在唐宓柳葉般的眉毛上滑動,在肌膚上留下略略有些彎曲的黛色。

一筆沒有畫好,李壽有些氣餒,但很快他又調整好呼吸,又畫了一筆。

這一次,總算不抖了,畫出的弧線十分平滑。

李壽向後挪了挪身子,仔細看了看,又用眉筆將彎曲的部分描補了一下。

嗯,好多了!

李壽暗自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又去畫另外一邊。

有了經驗,李壽畫得越來越好,這一邊只用了兩筆就畫好了。

“好了!”不過是簡單的畫個眉毛,李壽竟是比完成什麼要緊的任務還要有成就感。

唐宓轉過臉,就着銅鏡看了看,唔,雖然有點兒毛糙,但對於一個新手而言,已經很不錯了。

她點點頭,笑得甜蜜,“多謝郎君!”

這是她第一次喚李壽“郎君”,哪怕是昨日成完親,她也是依然叫他十八郎。

一聲“郎君”,聽得李壽只覺得一陣酸麻從尾椎骨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真是爽的無以復加!

“不客氣,娘子,以後我還為你畫眉!”李壽忍着心底的激動,急急的說道。

“好啊!”夫妻畫眉是情趣,唐宓當然不會拒絕。

小夫妻重新收拾完畢,時間已近正午。

“阿兄,阿嫂,該用午食了。”

王二十二娘的小腦袋從門後冒了出來,滿眼戲謔的看着黏黏糊糊的一對小夫妻。

“阿嫮,你個小調皮!”李壽正跟唐宓甜蜜着,忽被打斷,不禁有些羞惱,沒好氣的罵了妹妹一句。

“阿嫂,阿兄凶我!”

王二十二娘閨名一個嫮字,被阿兄罵了也不惱,直接跟阿嫂告狀。

唐宓這個大嫂做得果然夠厚道,直接扭頭對李壽道,“郎君,阿嫮還小呢。別嚇到她了。”

“嚇到她?貓兒,你也太小瞧人家了。”李壽毫不客氣的揭自家親妹子的短,“她五歲就敢騎馬去山裡打獵,第一次就獵到了一隻鹿,這般巾幗,豈會怕我一句笑罵?”

“李十八,你承認你罵我了?”

王嫮以她這個年齡不相符的敏捷撲了上來,在唐宓面前,成功上演了一把兄妹鬩牆!

“阿嫮,阿娘命你來請阿兄阿嫂入席,你怎麼跟阿兄鬧起來了?”

王十九娘娉婷的走了進來,看到滾做一團的兄長和妹子,眼角抽啊抽的,簡直不敢直視新嫂子的臉,唯恐在對方臉上看到驚詫或鄙夷的神色。

但她又不能不表示什麼,訕訕的對唐宓說:“阿嫂,阿嫮年紀小,還請您不要見笑。”

“阿婠,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唐宓笑着說道,“阿嫮活潑可愛,我喜歡還來不及,又豈會笑話?再者,她跟郎君兄妹情深,所以才會這般親昵,我見了,只有為郎君高興的。”

唐宓說得情真意切,她沒有說謊,她確實是為李壽高興。

李壽自幼沒有父母親長在身邊,外祖父和舅父再疼他寵他,到底都是大男人,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

又因着外祖父和舅父的寵愛,他被一眾小舅舅、小姨母以及表兄弟、表姊妹嫉妒着,根本就沒有同齡的玩伴。

更沒有這種血緣親人的真心喜愛。

所以,李壽一直都是孤獨的!

唐宓見王嫮和李壽能這般不顧形象的“廝打”在一起,便知道這對異父兄妹的感情是真的好!

這才是二九兄真正的親人哪。

王十九娘,也就是王婠,聽唐宓這麼說,又看她柔情的雙眸,禁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