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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子監祭酒趙源的嫡長女,家中排行第七,今年剛十六歲……”

李克己緩緩說著趙七娘的資料。

“趙源?汝陽趙氏?”

唐元貞也是背過譜系的人,所以對大梁的所有世家都有印象。

說起汝陽趙氏,算是新晉世家。他們家是前朝修訂氏族志的時候,才被加入到世家的行列,而且還是最末等。

趙氏家族興起也就是最近一兩百年的事,相較於寒門,一兩百年的家族史已經夠顯赫了,但在那些老牌世家面前,只能算是小字輩。

沒辦法啊,那些甲等世家,動輒幾百、上千年的歷史,比好幾個皇朝加起來的時間都要長哩。

趙家新貴,家族底蘊不深,但也有他的好處。

因為是新晉,族人那股子幹勁兒還沒被富貴、被姓氏帶來的尊榮消磨掉。

因為是末等,整個家族還有更大的奮鬥目標。

趙家的族人們,遠比那些甲等老牌世家的族人更努力、更奮進。

整個家族都呈現出一種欣欣向榮的勃發生機。

趙源這一支是汝陽趙氏的嫡支,也是最出色的一支。

趙源兄弟三個,全都讀書上進。

趙源不過三十五六歲,卻已經做到了國子監祭酒。

這個官職,品級並不高,但勝在清貴。

自前朝開始,一直到現在,這個官職便被世家壟斷了,確切來說,是被一、二等世家壟斷了。

其他人,哪怕是三等世家的優秀子弟,也無法染指這個職位。

趙源是打破這個壟斷的第一人,末等世家出身,卻在三十歲出頭這般年輕的年紀就主政國子監。

這其中,固然有聖人的手筆,但更多的,還是趙源本身能力足夠強。

他的兩個兄弟分別在禮部和弘文館任職,品階都不算高,但都領着實缺。

族中子弟也多是努力上進的,今年春闈,趙家年輕一輩就出了六七個進士。

聖人甚是歡喜,直接將幾個年輕人安排進了六部衙門歷練。

趙家,不能說是滿門精英,也是個個勤奮好學,至少沒有出廢物、敗家子。

趙家的家風也好,明理、守規矩,族中男丁極少有蓄養侍婢的。

家裡的小娘子,既不是那等張揚、愛出風頭的,也不是死板、只認規矩的。

唐元貞細細將自己調查的情況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忽然發現,趙家,竟是一個十分好的結親對象。

而趙七娘,不管是硬件條件,還是自身能力,都與大郎頗為相配。

“……趙源曾向我請教學問,沒有拜入我的門下,平日里卻關係不錯,”

李克己繼續說著,“前些日子我帶着大郎、二郎外出遊學的時候,曾經在京郊見過他一面。他也考校了大郎一些功課,對大郎甚是欣賞。”

許是職業關係,哪怕在私底下,趙源也好為人師。

見到優秀的好兒郎,更是打從心底里喜歡。

王令儀不單單是學問好,長得更好。

家世也顯赫,是再理想不過的女婿人選。

趙源看到王令儀的第一眼時,心裡就暗自琢磨:這般好的小郎,正好配他家七娘啊!

心裡存着這樣的念頭,回京後,趙源便開始調查王令儀的情況。

這一查不要緊,趙源愈發堅定了招王令儀做女婿的念頭。

甚至為了不讓別人搶了先手,他私底下給李克己寫信,請他在中間傳話。

這是今年春天時的事兒,趙源剛寫完信,京中便接二連三的出了狀況。

王家更是被風波卷了進去。

說媒之事便暫時擱淺了。

趙源倒不是怕惹上麻煩,話說,哪怕王家沾上了瘟疫,他想把女兒嫁給王令儀的心意卻從未改變。

問題出在李克己身上,他收到信後,便準備回京。

奈何京郊瘟疫,京城也跟着風聲鶴唳。

再加上那天晚上的衝突事件,人心不穩,各種流言滿天飛。

城裡的人想方設法的想逃出去,城外的人,除非萬不得已,否則根本不願意進城。

李克己被耽擱在了距離京城三十里的驛站,想進城,卻被僕役拚死攔了下來。

最後,官府貼出了告示,宣布災區的瘟疫已經被賈老神仙攻克,還撤銷了災區的隔離令,李家的僕役才小心翼翼的護送李克己進京。

偏有不巧,李克己剛進京,王家就已經跟着聖駕去了驪山。

得,沒說的,李克己在家裡修整了一天,便又追了上來。

“趙家的小娘子我見過,生的不壞,極守規矩,品性更是好得沒話說。”

李克己望着王懷瑾夫婦,認真的說道:“做冢婦,還是可以的。”

王懷瑾看了眼唐元貞。

唐元貞微微頷首。

王懷瑾心領神會,淺笑着說:“您最會相人,您說好,那便是真的好。”

李克己最著名的就是他的相人之術,看人那是一看一個準兒啊。

“只是這件事關乎大郎的終身,我想先問問他的意思。”王懷瑾斟酌的說道。

唐元貞為了避免李克己誤會,趕忙說道:“阿儀若是沒意見,我便親自請媒人去趙家提親。”

這件親事,雖然是趙源主動提及。

但,王家如果誠心想要這門親事,就當做全了禮數。

至少提親一事,應該由男方來做。

這也是王家尊重女方的表現。

李克己很滿意,“問,只管問。我敢說,放眼整個京城,趙七娘是最適合大郎的小娘子。”

這對年輕人,一個表面風流洒脫實則傳統守禮,一個表面端方規矩實則活潑靈動。

都是特娘的表裡不一,性格卻又該死的互為補充,真是再匹配不過的一對兒!

中午,李克己並沒有留下來用飯,而是揮揮袖子回了家。

他是個隨性的人,與他熟悉了,也就知道他的性子。

是以,王懷瑾夫婦也沒有死命挽留。

送走了李克己,兩口子又悄悄討論了一番。

傍晚,一家人用過晚飯,王懷瑾便將王令儀叫去了書房。

“趙家七娘?”

王令儀眼中閃過一抹驚詫,緊接着便是絲絲期待,最後又重新平靜下來。

“兒全由阿爹阿娘做主!”

王令儀說得風淡雲輕,彷彿這件事跟他沒有關係。

但王懷瑾是什麼人,早在兒子進書房的那一剎,便密切關注着他的言行和神情。

王令儀眼中的驚詫、期待,全都落入了王懷瑾的眼中。

咦?這小子莫非見過趙七娘?而且對人家頗有好感?

王懷瑾暗暗的猜測着。

“你小子說得是什麼話?”王懷瑾決定再試探一下,故作不悅的說:“我和你阿娘只能提個意見,最終還是看你自己喜不喜歡。”

喜不喜歡?

王令儀腦中再次浮現出趙七娘那一閃而過的靈動笑容,心口不禁有些發熱。

這,應該算是喜歡吧。

至少他對趙七娘很感興趣,而不是像面對其他的貴女,他連好奇的心思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