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李氏,以及小萬氏都犯了一個錯誤:王懷瑾確實是王鼐的侄子,但在宗法上,他卻是王鼐的嗣子。

尤其是經歷了靈堂的那場鬧劇後,李氏和小萬氏等人覺得真相已經揭開,王懷恩也正式回到大房,相對應的,王懷瑾也當變回二房的嫡長子。

至於爵位,不過是趙氏仗着聖人的權勢,幫着王懷瑾從王懷瑾手中奪來的。

他們心目中,王懷瑾哪怕繼承了安國公府,他依然不能算是王鼐的兒子。

所以,孝期什麼的,他們也是按照“侄子”的標準給王懷瑾計算的。

這會兒聽唐元貞這麼一說,李氏頓時傻眼了。她之所以牢記“王懷瑾是王鼐侄子”的事實,更多的是為自己考慮。

唯有淡化了王懷瑾“過繼”的事實,她才能更順利的跟兒子“重修母子情”。

哪怕心底曾有一絲提醒,也被李氏直接忽視掉了。

唐元貞懟完李氏,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一番,敏銳的撲捉到李氏眼底那閃爍的精光。

唐元貞暗生警覺:李氏這是想幹什麼?她是真的忘了王懷瑾是大房嗣子的事實,還是故意裝傻以便達到什麼目的?

等等,李氏能有什麼目的?

唐元貞略略冷靜了片刻,站在李氏的角度開始想問題。

很快,她便察覺到了問題所在:李氏故意想抹殺王懷瑾過繼的事實,繼而以“生母”的身份繼續住在國公府。

即便他日搬離,李氏也要讓王懷瑾牢記一件事,他是李氏和王鼎的兒子。王鼐和趙氏於他,不過是伯父和伯母!

好算計!

唐元貞垂下眼瞼,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李氏被唐元貞這麼一頂,頓覺臉上有些下不來,訕訕的對趙氏道:“瞧我,這些日子竟忙糊塗了,居然把服喪這麼重要的事給記混了。”

趙氏眼皮都沒撩一下,淡淡的說道:“無妨。只是阿唐說得對,咱們是喪家,實在不好招待遠客。弟妹娘家那邊,還請多多體諒。”

“體諒,應當體諒!”李氏打着哈哈,隨口扯了幾句閑話,便匆匆告辭離去。

目送李氏離去,趙氏別有深意的看着唐元貞,似乎在等着她開口。

唐元貞好像沒有看到趙氏的目光,忽的說道:“阿家,有件事,我覺得是不是該重新考慮。”

趙氏不動聲色,“什麼事?”

唐元貞組織了一下語言,低聲說道:“阿婆和阿爹去得突然,咱們家在京畿沒有選好墓地,只得暫將兩位老人的靈柩存放在清涼寺。”

趙氏點頭,“是呀。落葉歸根,按理說,咱們應該把他們送回梁州祖墳安葬。只是當時想着咱們一家都在京城,日後祭拜不方便,這才決定在京畿置辦墓地。只可惜京城多權貴,附近的風水寶地早就被瓜分殆盡。二郎辛苦了兩個月,至今還未找到好的墓地。”

所以,王氏和王鼐的棺材依然停放在清涼寺。

依着趙氏對他們的恨意,根本不想催促王懷瑾去找什麼風水寶地,只管讓兩副棺材在寺廟裡爛掉才好。

唐元貞故作猶豫的說,“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思考這件事,有點子小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氏唇角勾了勾,“這裡也沒外人,有什麼話,只管說。”她真是越來越喜歡唐元貞這個兒媳婦了。

唐元貞似是下定了決心,道:“阿家,與其漫無目的的在京城找墓地,不如還是將兩位老人的靈柩運回梁州安葬吧。正好,咱們也許久沒有回過梁州了,藉著守孝的機會,闔家回梁州看看吧。”

趙氏挑眉,“回梁州守孝?”唐元貞捨得京中的繁華,願意去梁州鄉下守孝?

唐元貞點頭,“是啊。不管怎樣,郎君繼承了阿爹的爵位,理當為阿爹守孝。雖然在京里也能守孝,但到底不如在梁州老家便宜。其實,郎君早就提過,應當按古禮為阿爹守孝。奈何京中人多口雜,坊間更是多小人,郎君唯恐這麼做了,會招來‘沽名釣譽’的非議。”

所謂按照古禮守孝,就是在父母長輩墳前結廬而居,穿麻衣、睡草席,整日里青菜白粥,最好能把人熬得形銷骨立、不似人樣。

趙氏眸光閃爍,“阿郎曾想過按古禮為他們守孝?”

唔,趙氏倒是能夠明白王懷瑾的心思,他願意按古禮為萬氏和王鼐守孝,絕不是為了所謂的“孝道”,更多的是為了刷名望值。

純孝之人,走到哪裡都會受人尊重。

不過,也正如唐元貞所言,京城地位特殊,王懷瑾若真這麼做了,難免有“做戲”的嫌疑。

畢竟他只是王鼐的侄子,若說他對王鼐有多麼深厚的感情,慢說外人了,就是王家人都不信。

這樣一個僅僅靠着宗法捆綁起來的“父子”,王懷瑾卻大張旗鼓的京郊墳塋搭草廬、守重孝,坊間的流言蜚語不把王懷瑾淹了才怪。

到那時,好的名聲刷不到,反而會讓王懷瑾落一個急功近利、涼薄自私的罵名。

但如果像唐元貞說得那般,闔家搬回梁州,在鄉下守孝,那麼王懷瑾想怎麼守都沒有問題。

操作好了,還真能給王懷瑾刷一個“孝子”的美名。

更重要的是,王懷瑾若按照古禮給王鼐守完三年孝,能讓王懷瑾的安國公坐得更名正言順、坐得更穩當,也能打消某些人的小心思。

趙氏也不想為了李氏那些人的小心思勞費心神,她笑着說道:“阿郎有心了。也罷,回梁州也無妨。不過京里的事,需要安置妥當啊。”

唐元貞趕忙說道:“阿家說得是,我會提前安排的。”

待會兒她就去尋郎君說,爭取早些回梁州。

唐元貞就不信了,他們全家回梁州守孝,小萬氏和李氏還能帶着一群妙齡未婚女子一起去。

……

清晨,攬月閣里便忙碌起來。

唐宓在丫鬟們飛服侍下換好衣服,洗漱完畢,坐在銅鏡前任由乳母阿姜給她梳頭。

阿姜給唐宓梳了個雙丫髻,簪上小巧的珠花。

目光落到唐宓白嫩可愛的小耳朵時,不由得想起一個問題:“噫!三娘該扎耳洞了。”

都七歲了,再不扎就不好扎了。

唐宓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耳垂兒,“扎、扎耳洞?”不要啊,很疼的。

柳家姐妹早就扎了耳洞,柳佩玖還好,皮糙肉厚的,扎耳洞更多像是被蚊子叮了兩口。

柳佩玉身子骨弱,皮膚也嬌嫩,據柳佩玖說,柳佩玉扎完耳洞,耳洞便發炎了,隨後更是膿水不斷,原本小小巧巧的耳垂腫的不成樣子。

連帶着柳佩玉也發了好幾天的熱,兩邊臉頰都疼得難受。

足足折騰了一個多月,柳佩玉耳垂上的炎症才下去,至今,她也不敢戴耳飾,任由耳洞重新又長了起來。

前些日子,王懷媛還在王家的時候,就曾經跟趙氏嘀咕:待佩玉身體好些了,還要給她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