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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人家當然不會有太醫和醫女隨行。

但王家是尋常人家嗎?

不是!

別忘了,王家還有個超一品懿德夫人,聖人最倚重的乳母趙氏哩。

五年前王家闔家返鄉。

聖人擔心路途勞頓,趙氏的身子受不住,便特意從太醫院選了一個太醫、兩個醫女隨行,以便隨時照顧趙氏。

正巧這位太醫也是梁州人,這趟差事,既是公差,也全了他的私願,他十分樂意,對趙氏和王家人也十分盡心。

也多虧了這位太醫,唐宓那次重病才能有驚無險的度過。

兩年前趙氏要去“禮佛”,按理,徐太醫和兩位醫女都應該跟着她。

但趙氏不耐煩身邊跟這麼多人,便只帶了一個醫女,太醫和另一醫女依然留在王家。

這次唐元貞返京,趙氏也要歸來,所以徐太醫和醫女們也該回京復命了,就跟王家一起上了路。

有太醫和醫女在,王家上下都覺得分外有底氣。

尤其是遇到今天這樣的場景——

好,你說你受傷了?

沒問題,不管是不是咱們的錯,咱們本着人文主義關懷的原則,直接出動太醫給你診治!

夠意思了吧!

很夠意思,但明顯不是粉衣少女所期盼的。

她趕忙說道:“不必勞煩太醫了,我、我的傷並不嚴重!”

說著,她就要起來。

許是坐得時間有點兒久,她的腳麻了,猛的一起來,竟又跌回地上。

“哎呀~”

這回是貨真價實的呻吟。

程叔見狀,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一個箭步衝上去將粉衣少女扶住。

粉衣少女看着柔弱,身材卻很不錯,該凸的地方凸,該翹的地方翹,胳膊、腿兒什麼的更是軟軟的,彷彿沒有骨頭一般。

程叔的手扶着少女的胳膊,他的胸膛包裹着少女纖細的腰身,他感覺自己抱住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團棉花。

沒錯,還是帶着醉人香氣的棉花。

從未跟異性有如此親密接觸的程叔頓時漲紅了臉,結巴着問:“小、小娘子,你、你沒事吧?”

粉衣少女眼底閃過一抹懊惱,但抬起巴掌小臉時,又是那副惹人憐愛的可人兒模樣,“多謝郎君,我沒事!”

說著,她掙扎着離開程叔的懷抱。

懷裡空了,馨香柔軟的感覺也沒有了,程叔頗有些悵然。

就在這時,徐太醫和醫女已經提着藥箱走了過來。

“出什麼事了?誰受了傷?”徐太醫四五十的模樣,頭上戴着短腳蹼頭,身上穿着家常的圓領襴袍,腳上烏皮靴,人略胖,一說話就笑,看着十分和藹可親。

“徐太醫,您快來給這位小娘子瞧瞧吧,她似是傷了腿。”王令齊三步並兩步的跑到徐太醫跟前,抓住徐太醫的胳膊就往前拽。

“哎喲,齊小子,你給我慢點兒,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可經不起你折騰。”

徐太醫在王家住了五年,跟幾個小輩兒十分熟悉。

尤其是性子跳脫的王令齊,三不五時的跑去找徐太醫要金瘡葯,兩人的關係更近幾分。

“老爺子,您就快些吧。”

王令齊只想快點兒解決完這件事,也就沒像平時那般跟徐太醫胡侃。

“哎哎哎,慢點兒慢點兒!”徐太醫嘴裡念叨着,腳下卻不慢,很快就到了近前。

“是這位小娘子受了傷?”

徐太醫習慣性的先看了看病患的面色,然後蹲下/身子,又將目光看向傷處。

唔,出了血,確實受傷了。

不過,最好還是要露出傷口,以便他能準確的判斷傷情。

徐太醫將他的要求說了出來,粉衣少女還沒說什麼,程叔先開口了,“這樣不妥吧。男女有別——”

“屁的男女有別,在醫生眼中,只有病患,哪裡有什麼男女之分?”

王令齊看不慣程叔假正經的模樣,當場噴了回來。

徐太醫滿意的看了王令齊一眼,“孺子可教!”

王令儀卻道,“這位小娘子到底是個女子,且傷的又是腿,確實不好讓個男子診治。這也無妨,我們還有醫女。”

說著,王令儀衝著醫女點了點頭,“有勞醫女了!”

醫女微微一笑,她最擅長的是婦科,但一些簡單的骨科、外傷,也難不倒她。

“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王令齊扶起徐太醫,沒好氣的衝著程叔嚷道:“哼,瞧你這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小娘子是你什麼人呢。哎,我剛才都氣糊塗了,都忘了問,你是什麼人?”

“你少血口噴人,我與這位小娘子素不相識,我、我是跟同窗一起來城郊踏青,碰巧遇到罷了。”

程叔彷彿被王令齊說中了心事,有點兒惱羞成怒。

平日里,他很少炫耀自己的家世,但不知為何,此情此景,他脫口道出自己的出身:“我是誰?我乃清遠侯第三子,程叔!”

說著,他還不由自主的瞥向那粉衣少女。

令他失望的是,粉衣少女一直低着頭,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

其實程叔沒有看到,在少女低垂着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異彩。

清遠侯?

這個二傻子竟是個侯門子弟?

看來自己這趟是來對了,京城裡果然處處都是貴人哪!

醫女輕輕按着少女的腿,一點一點的確認,“是這裡疼嗎?這裡?還是這裡?”

少女心中已經有了主意,每每聽到醫女詢問,她都搖頭。

最後,醫女的手已經按到了她的膝蓋。

直到這時,少女才輕呼一聲,“疼!”

醫女掀起她的裙子,細細看了看,道:“無妨,沒有骨折,只是擦傷!”

程叔卻仍不放心,追問道:“真的沒事?”

醫女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你若不信我,可以去京里尋任意一家醫館。哼,不過是個擦傷,弄得跟骨折了一般。”

醫女是皇家供奉,慢說平頭百姓了,就是程叔這位所謂的侯門貴公子,她也不放在眼裡。

從藥箱里取出一個紙包和白瓷瓶,醫女都丟給粉衣少女,“紙包里是上好的金瘡葯,止血化瘀最是有效。白瓷瓶里的是御用的雪蓮膏,是修復傷疤的靈藥!看在阿齊的面子上,都給你吧。”

真是便宜她了,這麼好的葯,尋常勛貴人家都難得一見。

王令齊趕忙湊上來道謝,“多謝醫女!”

醫女朝他笑了笑,然後起身與徐太醫一起離去。

“哎~你、你怎麼說話——”程叔感覺自己被羞辱了,不就是個醫女嘛,居然用鼻孔看人。

王令齊彷彿聽到了程叔的心裡話,陰陽怪氣的說:“醫女?切,你真當劉醫女是尋常醫女?她可是太醫院的供奉,正六品!”

程叔啞然,他自己還沒做到正六品呢。

粉衣少女也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家的來歷這麼大,隨行的太醫和醫女都有品級,那他們自身的官銜還不得大得驚人?

想到這裡,粉衣少女愈發堅定了方才的想法:這條魚太大了,她、撈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