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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李壽就是個瘋子!

在平宜來說,李立德雖然是李壽的仇敵,但那仇怨已經是幾十年、乃至上百年前的事了。

而且大家都覺得,李立德最大的罪責不是“滅嫡”,而是竊取了整個李氏。

如今李氏已經重新回到李壽的手上,而嫡支的血脈也沒有斷絕,再加上時間流逝,人們對李立德也就沒有那麼憎惡了。

相反,坊間已經開始有些聖父、聖母開始嘀咕:不管李立德犯了多少罪孽,到底親自撫養了李其琛,且對李壽也是十分寵愛啊。

生恩重,但養恩也不能徹底抹殺啊。

為祖上報仇,意思意思也就得了,何必這般較真?!

李立德當了李家幾十年的大家長,跟他交好的世家勛貴也不少。

事發的時候,李壽鬧得動靜太大了,那些人雖然想幫李立德求情也不敢。

但日子久了,那件事也漸漸淡了下來,李立德的一些好友們便開始悄悄幫他發聲。

還有一點,李立德是京城第一高壽之人,對於這樣的人瑞,人們本能的敬重。

再加上自古以來的“尊老”習俗,有不少人開始為李立德洗白,甚至鳴不平:他都中風了,也算是得到了報應,難道還要真弄死他不成?

平宜真是沒想到,李壽還真敢弄死李立德,且還是用這種殘忍的手段。

殺人不過頭點地啊,李壽就算真的要給唐宓報仇,一刀結果了李立德也就是了,偏他用這種極端的方式虐殺。

平宜看得頭皮發麻,心裡更是噗通亂跳。

她有種預感,李壽處理完李立德,接下來就是自己了。

李壽連李立德這個曾經的曾祖父都敢活活燒死,就更不用說她這個小小的縣君了。

不行,她、她必須要自救。

李壽聽到阿玄的回稟,緩步來到馬車近前,冷冷的看着平宜,“你找我?什麼事!”

平宜哆哆嗦嗦的說,“李立德說的沒錯,我、我確實是為了戾帝藏金才幫他做這件事。李壽,我、我把戾帝藏金的秘密都告訴你,你、你就饒過我吧。”

她大好年華,還有大把好日子可以過,實在不想被李壽折磨而死啊。

當天夜裡,李壽便去了太極宮。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大半夜,崇仁坊便火光衝天,鬧得整個坊區都不得安寧。

尤其是着火點李家,更是人仰馬翻,又是呼救聲、又是救火聲,吵得四周的鄰居也都不敢安眠,紛紛起來幫忙滅火。

不幫忙不行啊,李家的火勢太大了,眼瞅着就要從東南角的小院肆虐開來。

而一旦火勢蔓延,自家也會被波及啊。

坊內的武侯也慌忙趕來,水車、水桶、盆等各種盛水的物什齊上陣。

足足折騰了小半夜,才將大火撲滅。

李其璜胡亂披着個棉袍,腳下的鞋子都跑掉了一隻,驚魂未定的看着燒成焦炭的小院,以及被熏個半黑的主院。

“阿、阿郎,老、老祖宗被、被燒死了!”

一個管事從廢墟里翻檢了好久,才頂着一臉的黑灰走過來,結結巴巴的說道,“另外還有幾個救火的小廝。

李立德死了?!

李其璜一陣狂喜,但他知道,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

小院的大火起的太過詭異,他決不能露出半點異樣,否則世人定會懷疑是他下的手。

天地良心啊,他雖然恨李立德不死,但更多的是不理不睬,從未生出弄死他的想法啊。

用力抹了把臉,李其璜極力做出哀傷的樣子,低聲問:“院子里的僕役呢?”

這般大火,小院里的人卻似死了一半,沒有半個人呼救。

若不是巡夜的小廝察覺,他這一家子都可能被大火圍困哩。

“好叫阿郎知道,院中的兩個婆子跑去角門賭錢,奴已經命人捆了起來,留在院中服侍的張老漢倒在了門前,似是吸入了太多的煙,被活活熏死了。”

這管事猶豫片刻,還是低聲說道,“還有一事,阿郎,張老漢手裡攥着個葫蘆瓢,奴聞了聞,瓢里似乎是、是油!”

“什麼?油?”

李其璜臉色微變,“莫不是他、他縱的火?”

否則,好好的,張老漢為何會拿着沾了油的葫蘆瓢?!

這時,兩個被捆着的婆子被推搡過來。

她們正好聽到李其璜的話,其中一個婆子趕忙叫道:“沒錯,阿郎,定是張老漢放的火。這幾天他總跟我們抱怨,說老、老祖宗性子怪癖、不好伺候,整日里把他指使得團團轉——”

她的話還沒說完,另一個婆子就搶着說道,“對,對,肯定是他。昨兒我們出去的時候,張老漢正一個人吃酒,許是他吃多了酒,一時生了歹念,便、便——”酒壯慫人膽的放了一把火。

李其璜緩緩點頭,這也有可能啊。

他憎惡李立德,所以平日里根本不管這裡的事,對張老漢什麼的也不了解。

所以,兩個婆子說什麼,他都信。

就算心裡有懷疑,李其璜也要敲死了是張老漢下的手,否則他實在沒法給京兆府和世人解釋啊。

只要這件事有了“罪魁禍首”,那麼他李其璜就是個可憐的受害者,任誰也不能怪到他頭上。

“好個張老漢,我命他好生伺候老祖宗,他、他就是這麼伺候的?”

李其璜滿臉憤怒,馮京兆趕來的時候,他仍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馮京兆命人仔細勘察了現場,發現李立德是被燒死的,而不是死後焚屍。

而張老漢死後的模樣,也符合在外面縱火的樣子。

至於油桶、沾了油的葫蘆瓢,也都沒什麼問題。

馮京兆又仔細詢問了兩個婆子,兩個婆子為了撇清自己的關係,極力渲染李立德中風後的種種變態,以及張老漢每日里遭受的“虐待”。

馮京兆點點頭,這年頭不是沒有弒主的惡奴。

而無端得了重病的人,確實會脾氣不好,遠的不說,就是同在這個屋檐下的柳氏,不也是時不時的“意外”一個侍婢嘛。

殺人動機、兇器以及人證俱在,可馮京兆還是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他溜溜達達的從小院出來,正好看到“聞訊趕來”的李壽。

馮京兆眯起眼睛,多年問案養成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或許跟這位李尚書有些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