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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命我入戶部。”李壽神色平靜,並無半分炫耀的意思。

“什麼官職?”老祖宗眼睛biubiu直放光

應該不是尚書一職,李壽太年輕了,滿打滿算也才不過二十七歲。

就是做侍郎,也、也有些不夠啊。

倒不是說他資歷淺,李壽十三四歲就入了仕,禁衛、虎賁、西北軍……做了十多年的官,官階也一直做到了正三品。

戶部侍郎也是正三品,卻比李壽副將的官職分量重多了。

且意義也不同。

現在不比新朝建立那會兒,那時先帝重武輕文,同品級的武將要比文臣更有實權。

當今聖人登基後,有計劃的收攏兵權,全力推行科舉,文官的地位日益提高,而武將們漸漸被削弱。

連那些開國老將們都只剩下了尊榮的爵位,沒了實權,更不用說那些小字輩的中青代了。

在如今,同品級的官職,文官隱隱的比武官要高出半階。

最最要緊的是,文臣可以登頂做宰相,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朝管理者。

而武將呢,撐破天就是大將軍,可現在的大將軍能跟過去相比嗎,手下沒兵的大將軍頂多就是個虛職啊。

老祖宗一直想讓李壽轉回做文臣,為得就是能讓李家再出一個宰相。

“戶部侍郎。”

“竟是戶部侍郎?”老祖宗喜出望外,別有深意的說道:“聖人果然待你不同啊。”

現在雖只是二月,但旱災已經有了苗頭。

冬日無雪,春日無雨,老天彷彿格外吝嗇,四五個月了,半點水都沒降下。

天災避無可避!

所幸聖人早已得知消息,提前做好了準備。

一旦天災降臨,朝廷便會賑災、撫民。

而這些都是戶部的差事,李壽入了戶部,還是二把手的戶部侍郎。

什麼?

你說戶部還有尚書這個一把手?!

老祖宗渾濁的老眼裡精光閃爍,別看他足不出戶,可朝中的事根本就瞞不過他。

戶部尚書柳大明,今年已經六十九歲了。

而在大梁,如無特殊情況,官員年滿七十歲便要致仕。

柳大明距離退休不足一年時間,這位也是個心思通透的,眼看自己要致仕了,便不再整日里操勞,省得自己做官幾十年在最後一年上栽了跟頭。

不是今天告個假,就是明天稱個病,反正要緊的、得罪人的差事,他是半點不沾。

這樣一個擎等着退休的老臣,你能指望他做出什麼樣的政績?

等天災爆發,柳大明不直接病倒就不錯了,他根本不會衝鋒在前。

如此,戶部便會由二把手說了算!

只要李壽去戶部後好好辦差,待天災過去,聖人論功行賞,定不會虧待了他。

來年柳大明致仕,李壽身上又有大功勞,接任戶部尚書也不是沒有可能。

或許,聖人就是打着這個主意,才把李壽調入戶部!

老祖宗越想越興奮。

李壽做了一部尚書,距離拜相還遠嗎?

沒準兒在他有生之年,還能看到李氏重現榮耀的那一天!

李祐堂也不傻,老祖宗想到的事,他也意識到了。

唔,老父年近九旬,許是看不到十八郎拜相了,但他還不算老,只要努力活着,定能等到。

想到這裡,李祐堂興奮不已,看向李壽的目光滿是慈愛與欣慰。

這一幕,只把李祐明父子刺得眼睛生疼、心裡泛酸。

尤其是李其珏,自己拚命算計,如今卻只能靠個女人。

而李壽呢,就因為出身好,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一切。

賊老天,你真是太不公平了!

李壽若是聽到李其珏的心聲,定會嗤笑一聲:公平?當年他一落地就沒有父親,宗族不肯承認他的存在,最後只得在外家長大,那時,怎麼沒人跟他說“公平”二字?!

“阿壽啊,聖人這般待你,你可要仔細當差才是。”

老祖宗不知李祐明父子的感受,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乎。

他笑眯眯的看着李壽,聲音輕柔得不像話。

李壽點頭,“是,兒省得。”

“阿爹,時辰不早了,兒子服侍您洗漱吧。”

李祐明實在不想看到老祖宗跟李祐堂一系和睦的畫面,出聲提醒道。

老祖宗看了眼沙漏,唔,時辰確實不早了。

作為一個重視養生的人瑞,老祖宗一向是早睡早起。

不過,他卻沒有接受次子的殷勤,擺手推開李祐明攙扶的手,沉聲道:“二郎啊,你也不是小年歲的人了,這幾日一直在我榻前侍奉,着實辛苦。這樣吧,今個兒你和阿珏便回去吧,好生休息——”

“阿爹,”李祐明傻眼了,老祖宗這是什麼意思,要趕他走?

話說,今天早上老爹還提了句,讓他一家搬回大宅呢。

怎麼現在——

李祐明也不笨,眼珠子在李祐堂、李壽這對祖孫身上轉了轉,心裡暗罵一聲“該死”,臉上卻仍是一副擔心老父康健的表情,“您身體還沒有徹底康復呢,跟前怎麼能少了伺候的人?再者,兒子不累。侍奉您老人家,兒開心還來不及,哪裡會有什麼辛苦?!”

李祐明一邊說著,還不忘給兒子使眼色。

李其珏卻沒有開口,因為他了解老祖宗,知道他既做出了決定,便不會輕易更改。

“好了,二郎,我知道你孝順,但你若是累病了,難道我這個做父親的就能安心?”

這年頭講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兒子若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那也是對父母的不孝。

老祖宗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李祐明再有不甘,也不能多說什麼了。

只得怏怏的跟李其珏告辭離去。

李祐堂“好心”的親自將弟弟、侄子送出了益康堂。

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李祐堂得意的哈哈大笑。

李壽卻沒心思計較這些,從益康堂出來,又跟李祐堂行了禮,便快步回了桂院。

唐宓含笑迎了出來。

夫妻相攜入了堂屋,在主位上坐下。

不等唐宓發問,李壽便主動將益康堂的事說了一遍。

“戶部事務繁雜,柳尚書時常告假,積攢的事情就分外多,十八郎,你想從何處入手?”

唐宓手指輕輕扣着小几,輕聲問道。

李壽一笑,不答反問,“若是換做貓兒,你決定從何入手?”

唐宓伸手沾了點兒茶水,在小几上寫了一個字。

李壽大笑,“英雄所見略同啊。”

燭光下,光滑的小几上赫然一個“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