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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二十四娘要回來了?”

唐宓穿着家常的小襖,頭髮鬆鬆的梳了個墜馬髻,沒有戴太多的髮釵,只是簪了一隻小巧的赤金嵌紅寶石的邊釵。

她斜倚在隱囊上,手裡還拿着一卷書,聽完許媽媽的回稟,並沒有太在意。

“是的,聽說明天就要回來了。”

許媽媽躬身站着,態度很是恭敬,低聲說著。

唐宓點了點頭,放下書,直起身子,笑道,“多謝阿嫂提點。這幾天沒見阿嫂,不知阿嫂可還好?阿章和阿楓都可好?”

“好好,都好着呢,多謝十八娘惦記。”許媽媽趕忙道。

“那就好,”唐宓衝著阿蘇使了個眼色,“可巧我名下的莊子送了些果子,不值什麼,勝在新鮮,正想給阿嫂送去,你今個兒來了,就一事不煩二主,索性由你帶回去吧。”

阿蘇已經去小廚房提了東西來,是個大大的竹籃,裡面放着金桔、蘋果等水果。

最讓許媽媽驚訝的是,籃子里居然還放了個小小的寒瓜。

要知道這寒瓜只有夏日才有,如今寒冬臘月的,十八娘居然也能弄到。

“奴婢代娘子謝過十八娘。”許媽媽知道唐宓最是大方,自家娘子也願意跟她交好,是以並沒有推辭。

阿周叫了兩個小丫鬟,幫許媽媽提着東西送去槐院。

許媽媽出門的時候,正好跟回來的李壽碰了個正着。

“奴婢見過十八郎。”

李壽掃了眼許媽媽身後的兩個小丫鬟,以及她們手裡抬着的籃子,微微點了點頭,“嗯,無須多禮。這幾日阿章可還用功?”

許媽媽作為王氏的心腹,自然知道李壽幫自家小郎君找了個名師,心裡對李壽也是非常感激。

聽他問及李遠章的功課,忙回道:“好叫十八郎知道,二郎每日都晨起讀書、夜半才眠,我們娘子也每日考校他功課呢。”

“那就好,去吧。”李壽擺了擺手,抬腳便進了自家院子。

“是。”許媽媽目送李壽的背影消失,這才轉身往槐院走去。

“阿嫂派人來做什麼?”李壽褪去大氅,一屁股坐在了榻上。

唐宓怕他冷,將手爐塞進他懷裡,笑道:“沒什麼,就是提醒我二十四娘要回來了。”

李壽並不意外。

唐宓瞭然,“你早就知道了?”

李壽喝了幾口茶湯,溫熱的液體滑入食道,讓他從內到外都暖暖的。

“嗯,我還知道,是蕭氏‘求’了老祖宗,老祖宗開恩,這才讓李二十四回京過年。”

“求?”唐宓敏銳的抓住了重點。

李壽笑了,放下茶盅,“沒錯,就是‘求’。蕭氏身邊的董宮女親自去的益康堂,給老祖宗帶去了蕭氏寫的一封信。”

“怎麼,這封信有蹊蹺?”聽李壽這話里的意思,蕭氏根本不是“求”,而是威脅了老祖宗。

只是,唐宓想不明白,蕭氏手裡怎麼會有老祖宗的把柄?

李家老祖宗快九十歲的人了,自從二十年前便很少出門,且似他這樣的老狐狸,又豈會輕易留有把柄?

李壽默默的點頭,表情有些凝重,“我一直有個懷疑,但至今沒有證據,或許,我可以從蕭氏入手。”

李壽有種預感,蕭氏手裡一定有什麼威脅老祖宗的證據,而這件事,將有可能解開李氏最大的隱秘。

唐宓靜靜的看着李壽,沒有問什麼疑問。

她知道,李壽不會瞞她,現在之所以不說,應該是他自己還不確定。

微微嘆了口氣,唐宓道,“雖然只在李家待了幾天,但我總有種奇怪的感覺。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很不舒服。”

李壽將唐宓摟在懷裡,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低低的說道:“我知道,我也有種不舒服的感覺。放心,我們一定會解開這個謎團。”然後讓李家重回正軌。

“嗯,我們一起努力。”唐宓明白李壽的心,知道他有多麼想讓李氏重現昔日的輝煌。

如今她成了他的妻,成為李家的主母,那麼李家便會是他們夫妻的責任。

李壽沒說話,輕輕點了下頭。

室內非常安靜,只有炭火嗶嗶啵啵的輕響,以及兩人的呼吸聲。

好一會兒,李壽才故作輕鬆的說道:“好了,不說這個了。李二十四要回來了,這丫頭不是個省心的,估摸會找娘子你的麻煩。娘子,你決定怎麼對她?”

唐宓白了他一眼,涼涼的說道:“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孩子’,我跟她計較什麼?”

“娘子,其實她就比你小几個月。”

“哼,痴長年紀,不長腦子,還不如孩子呢。”

似二十四娘這樣被寵壞的熊孩子,唐宓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無視。

不懂事也好,任性也罷,她不理總行了吧。

接下來的事實告訴唐宓,不行!

第二天,唐宓還是睡到了自然醒。

夫妻兩個一起用了朝食,然後坐在窗邊靠着熏籠看書。

不多會兒,阿周和阿蘇過來回稟今天的事務。

李家的家務事很多,姻親遍布京城,紅白喜事更是輪番來。

“顧家大娘要出閣了,婚期是後日,已經擬定了禮單。”

阿周恭敬的說道,“奴婢參照舊例,略略添了幾樣時新的首飾,請娘子過目。”

顧家大娘是顧氏的侄孫女,算起來,是李家比較親近的姻親,她出閣,李家的女眷也要過去賀喜、添妝。

阿周說的禮單,只是李家公中的賀禮,中規中矩,基本上按照舊例即可。

不過,除了公中的,隔房女眷還要有單獨的表示。

比如顧氏,最是疼愛這個嫡兄所出的嫡長孫女,定會添一份重禮。

就是蕭氏,為了親戚面子,也要添妝。

當然,唐宓是李家未來主母,雖然跟顧家不熟,可看在顧氏的面子上,亦要有所表示。

唐宓看了看錢娘子擬定的禮單,又看了阿周添減的東西,嗯,都合乎規矩,便點頭答應了。

用過午飯,唐宓特意去了趟葵院,將禮單給顧氏過目,又悄悄問了王氏和小顧氏,她們都準備送什麼禮物。

王氏表示,她給顧家大娘準備了一對金鐲子。

小顧氏則說,她給侄女定製了一套金頭面。

唔,價值都不算太高,不超過兩百貫錢。

唐宓大致有了主意。

下人來回稟顧氏,說太夫人聽聞顧家喜事,也給小娘子準備了禮物——一盆罕見的雙頭牡丹,一莖雙花,取夫妻恩愛之意。

顧氏大喜,連忙帶兒媳婦,親去謝了柳氏。

唐宓也跟着一起去了。

柳氏看到唐宓,故作玩笑的說了句,“阿唐,這盆雙頭牡丹可是極難得的珍品,如今養在花房裡,你可要命人給我看好了。”

唐宓心裡突突直跳,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襲來。

果然,到了傍晚,便有人着急忙慌的跑來回稟,“十八娘,不、不好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