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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琰不愧是首相,眼睛不是一般的毒,只一眼便看出唐宓這新字體的妙處。

果然,東廬書院開學後,新字體很快便流傳開來,被無數讀書人爭相臨摹。

時人贊之為“唐體”,亦或是戲謔點的“山長體”。

東廬書院的學生“近水樓台先得月”,比其他人更能得到最新、最全、最正版的唐宓字帖,學習起來也分外便宜。

幾年後,東廬書院的學生相繼參加科舉,參加考試時,基本上全是用的“唐體”。

考官閱卷的時候,對唐體大為讚賞,直說這種字體端方圓潤,整齊劃一,為卷面增色不少。

這句話不知怎的就流傳開來,被有心參加科舉的士子牢牢記在心中。

而更妙的是,這一年東廬書院參加科舉的學生居然全部被取中,引得世人側目。

要唐宓說,這些學生之所以能順利通過科舉,根本原因還是他們學業紮實。

但外人,乃至學生本人卻不這麼想,他們將通過科舉的功勞算到了“唐體”頭上。

他們也不是無的放矢,自家都是讀書人,也經常翻閱別人的文章。

試問,同樣一篇文章,是字跡潦草、卷面凌亂的讓人更喜歡,還是書寫優美、卷面整齊的更勝一籌?!

答案不言而喻嘛!

隨着科舉的深入推行,大梁朝上下對科舉愈發重視,而科舉的難度也越來越強。

士子們已經開始想方設法的尋找捷徑,以便自己能在科舉道路上走得比別人更順利一些。

唐體的“成功”,讓很多人看到了希望,於是越來越多的士子開始拚命學習。

過去有人臨摹,純粹是單純的喜歡。

而隨後有人爭相學習,則更多的是出於功利。

但不管怎樣,唐宓的唐體算是在仕林徹底打響名聲。

因為科舉最終成就了唐體的威名,世人也戲稱它為“科舉體”。

……這些都是後話了。

東廬書院開學第一天,便取得了成功。

因不放心而前來旁聽的家長們,在聽了一天的課程後,紛紛對書院讚不絕口。

有的稱讚李克己不愧是海內名士,學識淵博,聽他一堂課,真真是勝讀十年書。

有的則對書院的環境和食宿很滿意,覺得這樣的配備很對得起天價學費。

還有人對那些名氣不如李克己、蕭德音的其它先生十分欣賞,覺得他們名氣雖不甚響亮,但學識和本事確實極好的,把孩子交給他們,自己很放心。

當然,也有眼神好、心思靈透的家長,發現了東廬書院還有個異於其它書院的地方,即:所有的先生、學生都穿着統一的服飾!

不是傳統書院的襴衫,而是樣式有些復古的窄袖長袍。

顏色也不是月白或是靛青色,而是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藍,那種藍色介於淺藍和深藍之間,藍得純凈。

還是有人問了唐山長才知道,這種顏色叫海藍色,是大海和天空的顏色。

再配上胸前小篆體的徽標,家長們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好看!

而當大大小小的學生們穿着統一的服飾,前往大禮堂聽李克己授課的時候,家長們才驚訝的發現,一群人穿着統一的衣裳,竟是這般、這般壯觀!

無形中給人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彷彿他們是一個群體,有着共同的名字——東廬書院學生!

心思敏銳者,比如顧琰,一下子便看出了其中的妙處,心中暗嘆一句:東廬書院,哦不,是這李十八夫婦,所圖甚大啊。

顧琰意味深長的看着李壽,唇邊的笑意高深莫測。

都是修行的狐狸,只是道行不同,李壽很快就察覺到顧琰的眼神,他倒也光棍,大方的承認了對方的猜測。

沒錯,他們夫婦就是有大圖謀!

首要目標,便是李氏宗族。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黃昏。

靜謐的書院響起了歡快的樂聲,宣告一天課程的結束。

圍觀了一整天的家長們,滿意的帶着自家孩子離開了書院。

王氏便在人群之中,她牽着寶貝孫子,小心的躲避來往馬車,一路步行回到家中。

王氏所居住的這一片,在李家大宅后街,那裡聚集了不少李氏族人。

“哎呀,王阿嬸,您接阿年回來啦?”

左右鄰居都是族人,聽到隔壁有響動,紛紛探出個腦袋來打探消息。

開口跟王氏打招呼的是左側鄰居,年紀與王氏差不多的老婦,輩分卻低了一層。

“是啊!”王氏有心炫耀,也就沒有急着回家,牽着孫子站在了自家大門外的街上。

“哎喲喲,阿年這身上的衣服是新做的吧?竟是最時新的棉布?”老婦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李敬年身上的校服。

老婦嘴上說著,腳下不停,幾步便來到王氏祖孫跟前,伸手便摸了把李敬年的袖子,邊摸邊嘖嘖有聲,“這棉布正好,厚實、軟和。”

質地雖不如綢緞輕薄、柔軟,可結實耐穿啊。

顏色也好,比自家染的粗布,不知好了多少呢。

“你倒是好見識,”王氏得意的說道,“不過啊,這可不是我給阿年做的新衣,而是書院配發的院服。”

“院、院服?”老婦顯然並不理解這新名詞。

王氏耐心的解釋道,“咱家阿年不是去了十八娘開辦的東廬書院嘛,人家東廬書院有規定,所有學生必須穿統一的院服,一年四季,每季各兩套——”

不等她的話說完,那老婦已經搶着開口,“不便宜吧。嘖嘖,這可是棉布做的呢。”

現在棉布是個什麼價?

竟比上好的綢緞還要貴!

都是善女工的高手,老婦上下一打量,便能估摸出李敬年這身衣服所需布料的尺寸。

再比照布鋪里那高昂的價格,瞬間換算出這一套衣服所花費的銀錢。

心裡更是暗自嘀咕,沒想到王氏寡婦失業的,家底竟是如此豐厚。

哼,王氏果然厚顏,仗着自己是寡婦,不知佔了族裡多少便宜!

“確實不便宜,”王氏人老成精,哪裡看不出老婦的眼紅,笑着說道:“不過,我卻沒有花一文錢。你莫不是忘了,除夕那夜十八娘曾說過,只要李氏族人去書院,一切免費。”

老婦瞪大了眼睛,手指顫巍巍的指着阿年的新衣,“這、這個也免費?一年四季、每季各兩套新衣,都、都免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