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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我怎麼又跟他攪到一起了?我不是讓你離他遠一些嗎?”

姜皇后有些不虞。

過去,她還覺得平康郡王是個老實人,人或許不夠出色,但勝在懂分寸、守本分。

但自打發生了平宜對唐宓下藥這件事後,姜皇后發現,這對父女遠不如表現得那般“規矩”。

“除了他,誰還願意搭理我?”

姜鶴年自嘲的說道,“我現在是亂臣賊子,是戴罪之身,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唯有平康,一直待我如初。”

不是他想不想跟平康玩兒,而是事實上,除了平康,沒人理他啊。

庚辰之亂後,姜家一直一蹶不振,姜鶴年更是夾緊尾巴做人。

家產被抄沒了,官職丟了,若不是還有太子這個外甥救濟,姜鶴年連飯都吃不上。

還是最近一兩年,當年的事漸漸淡了,聖人又愈發看重太子,姜皇后那邊一直規矩行事,聖人才放過姜家。

重新賞了宅院,又給了姜鶴年一個不大不小的閑差,沒有實權卻也不會被人小覷,姜家也慢慢回歸到京城的權貴圈。

但卻始終無法跟過去相比,至少姜鶴年覺得,很多人看他的眼神依然帶着質疑、不屑。

姜家的現狀,姜皇后自然清楚。

眼見弟弟滿臉苦澀的模樣,她心裡也不好受。

“再者,我覺得平康說得也沒錯。”

姜鶴年向前探了探身子,低聲說道:“上次咱們敗了,並不是你我做得不夠好,也不是時機不對,而是漏算了一點:聖人裝病!”

按理,姜皇后該呵斥姜鶴年,因為他又觸犯了底線。

但不知為何,她竟鬼使神差的聽了下去。

姜鶴年一看有門兒,繼續說道:“可這次不一樣啊。東征大軍受阻是真,聖人身染時疫也是真。如今又加上一條,連最礙眼的鄭燁也失蹤了,哼,照我看,鄭燁那小子不是另有企圖,就是已經遭了毒手!”

但不管是什麼情況,太子都少了一個最有力的競爭者。

且現在太子監國,不管做什麼,都容易操作。

姜皇后手指輕輕扣着桌面,心裡反覆推演着事情的可行性。

姜鶴年這話說得有幾分道理。

別看這些年姜皇后一直表現得很本分,但該安插人手的時候,她半點都沒有含糊。

就拿這次東征來說,將領一級的人全都是聖人的心腹,很難收買。

但下面的校尉什麼的,就容易的多。

姜皇后借用太子的名號,還真收攏、安插了幾個人。

她不要求那些人做什麼違逆的事,只讓他們及時的發回消息,讓她能夠隨時了解聖人以及前線的動態即可。

而根據他們發來的最新消息,姜皇后可以確定:聖人果然染上了時疫,雖沒有性命之憂,情況卻不容樂觀。

因為王城的瘟疫還在肆虐,軍中已經有人因為疫病而死亡,隨行的太醫卻始終找不到克制的法子。

一日找不到治癒的藥方,聖人就多一日的危險!

聖人染疾,又身在宮外,“意外”的可能就多了幾分。

而萬一聖人薨逝,太子就能夠名正言順的即位。

只要太子做了皇帝,姜皇后便是妥妥的太后。自古以來,只有被廢的皇后,卻從未有過被廢的太后。

而姜家也能成為大梁第一外戚!

姜皇后越想越興奮,但她的理智還在,強壓着心底的熱切,她平靜的問了句:“平康又圖謀什麼?我不信他費心巴力的結交你,就是為他人作嫁。”

平康敢蠱惑姜鶴年,足見他的不臣之心久矣。

這樣野心勃勃的人,姜皇后才不信他會屈居人下,甘心將自己籌謀了十幾年的大業拱手讓給別人!

怕只怕平康是想借太子的手,先取聖人而代之,接着,平康又有故技重施的反了太子。

“呵呵,他確實圖謀不小,奈何名不正言不順啊。”

姜鶴年嘿嘿笑着。

從古至今,就算是造反的亂臣賊子,也要為自己的謀逆找一塊遮羞布,將儘可能的讓自己的“謀逆”看上去合乎天理、順乎民意。

為此,謀反者想方設法的給自己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可惜平康再怎麼謀劃,他都改變不了自己的身份:皇帝的隔房堂弟。

根據大梁的繼承法,估計要聖人這一支死絕了,平康都不一定有資格繼承皇位。

“以他的身份和威望,哪怕他費盡心力謀奪了那個位子,也要落個亂臣賊子的罵名。”

姜鶴年說起現在自己唯一的小夥伴是半點都不留情面。

姜皇后卻認同的點點頭,這倒也是。身份這種事兒,是平康無論如何都繞不過去的。

除非他想徹底武力推翻聖人的天下,但那樣跟謀逆又有什麼區別?

“還有一個,平康雖然野心不小,可手裡的籌碼卻不多。”

想要用武力解決問題,那就需要足夠多的兵馬。

可問題是,平康手裡只有一個右威衛,以及數千豢養的私兵。

而右威衛隸屬十六衛,本就是聖人親衛,大多都是京中官宦人家的子弟。

一旦平康被扣上“謀逆”的帽子,都不用朝廷征討,那些有家有室、有父母有宗族的右威衛們便會自己瓦解。

沒了右威衛,單靠平康的幾千私兵更不能成事。

開玩笑,你當西山大營和驪山大營是擺設?還是當坐鎮京城的平陽長公主是泥人兒?!

平康一不佔名分,二沒有足夠的兵馬,除了跟人合作,再無第二條路可走。

姜皇后還是不放心,“之前他跟老三不是走得很近?”太子曾經跟她提過,三皇子不安分,頂着一張老實懵懂的臉,整日里跟平宜混在一起。

“嗐,鄭煌不過是個毛孩子,不佔嫡長、又無才能,很難服眾呢。”

姜鶴年不在乎的擺擺手,“平康跟他走得近,不過是想借他的手拉攏那幾家勛貴。可惜,那幾家姦猾似油,根本就不買平康的帳。數次受挫,這才讓他明白‘身份’的重要性。所以,他只能選擇投靠咱們太子啊。”

“這事,實在不小,我一時也無法決定——”姜皇后有些心動,天知道這幾年她過得有多憋屈。

姜鶴年聽出姜皇后的暗示,拍着胸脯說道:“放心,我親去跟太子說。太子睿智,定然能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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