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風過……
有聲。
然而在這有聲之中,又透露出一種刺骨的寂靜。
阿庸回到蘇傾城在嶝族的住處的時候,就已經明白,自己的事兒被蘇傾城知道了!
那通透的燈光就在告訴她,蘇傾城並沒有休息,她在等她!
這個認知,讓阿庸的腳步在一瞬間頓了頓,她有一種想要逃跑的衝動!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夠逃跑!
能不能逃得了暫且不說,她之所以不會轉身就跑,是因為蘇傾城!
這段時間的相處,蘇傾城對她如何,她心裡明白!
除了說,除了她的爺爺,蘇傾城絕對是對她最好的人!
只憑藉
無論如何,他都得和她見上一面!
阿庸想到這裡,一咬牙,就快速的往那亮着燈的屋裡走去!
阿庸推開門,走進房間,就看到蘇傾城和雲鐺正在對弈。
她進去之後,面對着門口的雲鐺,一眼看到她進來了,正眼落子的她,手因此微微一抖,下一刻,棋子就掉了棋盤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她想要開口,然而蘇傾城並沒有轉頭的意思,便也只能如坐針氈地坐在坐墊上。
她的目光看着阿庸,就發現一向外向的阿庸,在進來那一刻,就跪在了門口。
她看到這一幕,心裡一涼,再也說不出話了。
房間里很安靜,只有偶爾火花炸裂的聲音。
蘇傾城一直沒有開口,她手中的黑衣落到了棋盤之上。
雲鐺見狀,也只能拿起自己的白子,準備落下一子!
然而等她再仔細看棋局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涼了。
她並不是不懂棋,相反,她對此,還挺擅長的!
以前在劍族之中,有幾位劍女為了附庸風雅,也曾專門請會下棋的人來教導,而當時,她就是在室內伺候的人之一,耳濡目染之下,對棋道也有所了解。
而後來,她又伺候過一位受寵過一段時間的夫人。
因為劍族族長很喜歡下棋,所以那位夫人為了討他的歡心,也曾經研究過棋。
這個時候,她就是這位夫人陪練之人。
陪練這一項工作,可並不輕鬆。
因為,她要謀劃,如果輸才不會讓夫人丟了面子,並且還不隨讓夫人覺得她是蠢貨。
這比起單純的輸,或者單純的贏,就還要困難很多。
在這種情況下,雲鐺就發現,自己在這棋道方面,似乎很有天賦。
至少比那些小姐、夫人更有天賦。
然而,自從跟在蘇傾城面前,她才知道,什麼叫做天賦。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便再也不會覺得自己在這方面很有天賦了。
然而,也是因此,她才對和蘇傾城對於非常的積極。
而蘇傾城見她如此,便也十分願意教她幾招。
對此,她心裡非常感激。
因為她的確對下棋很有興趣。
剛才,因為阿庸進來,他落錯了一子,如今造成了滿盤皆收的後果。
想到這裡,她頓時覺得自己對不起蘇傾城,面上露出了慚愧之色。
她將手中的白子放進了棋缽之中,跪了下去:“奴婢輸了。”
蘇傾城抬頭看了她一眼,將手上握着黑子也放進了棋缽。
她沒有站起身,反而端起一旁的馬奶酒,喝了一口。
然後才淡淡地對雲鐺道:“雲鐺,這下棋之時,一定不能放鬆警惕,否則哪一個環節出了錯,那麼就會造成這種局面。輸,有時候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你可以不輸,又或者說,不會輸得這麼慘。一旦你放鬆緊惕,那樣,無論你之前有多少努力,都會化為雲煙。所以如果你想要有贏得勝利的可能。讓自己一直保持警惕。你要在心中告訴自己,一旦放鬆警惕,你就會輸得很慘!當然,這句話,對我也是如此。”
聽到這句話,不只是雲鐺變了臉色,就連跪在門口的阿庸,也是猛地抬起頭,看着蘇傾城的背影。半天說不出話。
她的眼中帶着絲絲晶瑩。
那分明就是……眼淚!
雲鐺可以看到蘇傾城的表情,只見蘇傾城眉目肅冷,那雙眼睛中帶着一絲可怕的冷光!
雲鐺跟着蘇傾城有一段時間了,可是她從來沒有看到蘇傾城露出這樣的表情。
這讓她有些害怕。
“夫人,你……”
蘇傾城卻並沒有讓她說完,反而抬手,制止了她的話。
隨即,蘇傾城又伸出一隻手,雲鐺立刻明白,趕緊起身,走到蘇傾城深沉,扶起了她。
蘇傾城起來後,坐在了房間里的一張椅子上,目光也隨之落在了跪在門口的阿庸身上。
蘇傾城看到了阿庸眼中的淚,卻半天沒有說話。
最後,她也沒有對阿庸開口,反而看着雲鐺,繼續道:“我說的話,你可明白?”
雲鐺一時之間,有些為難,不知道自己應該說明白,還是不明白!
她當然明白蘇傾城剛才的一番話,但是她寧願自己不明白呀。
她知道,蘇傾城剛才的一番話,並不是想要告訴她如何下棋。
而是還是想要和那邊跪着的阿庸決絕!
哪怕雲鐺知道,蘇傾城很生氣,很憤怒。
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蘇傾城一句話都不問阿庸,就說出這樣的話。
這已經不是很憤怒,很失望能夠形容的了!
蘇傾城剛才那番話,看似是在告訴雲鐺如何下棋,實則是在告訴阿勇。
人與人只見的事兒。
她的意思是,她曾經以為,她可以有片刻的放鬆,因為自己有相信的人。
可是現在,她卻已經覺得,哪怕是對自己信任的人,也不能有片刻的放鬆。
因為你想不到,哪一天你所信任的人,就會突然在背後捅你一刀,讓你傷痕纍纍,甚至會因此讓你因此丟掉一條性命。
蘇傾城這一句句話,分明就是在說阿庸!
她已經放棄阿庸了,甚至覺得,自己對阿庸的信任,被辜負了。
蘇傾城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分明就是已經對阿庸徹底失望,想要和她決絕!
蘇傾城見雲鐺不開口,也不生氣,只是揉了揉額頭,道:“雲鐺,我累了,休息吧!”
那邊阿庸聽到這話,眼中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
她跪行到蘇傾城面前,拽住蘇傾城的裙子道:“夫人,夫人,請聽我說!事情不是夫人想的那樣!真的,夫人,你一定要聽奴婢的話!”
蘇傾城並沒有憤怒,也沒有甩開阿庸拽住她裙子的手。
反而十分平靜地看着阿庸:“好,你說!我聽着。”然而,蘇傾城雖然是如此反應,但是看向阿庸的眼神,卻很冷。
阿庸被這個眼神,看得心底一寒,抓住蘇傾城裙子的手,忍不住放開了。
她這時候才意識到,信任這種東西,就彷彿是破碎了的鏡子,好的工匠,能夠讓鏡子重圓,但是卻不能否認,那些曾經存在過的裂痕。
就如同此時,蘇傾城雖然願意聽她的話,但是,她也沒有辦法再讓她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