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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老李下葬的日子,因為他沒有什麼親人,所以白澤惠就一手包辦了所有喪葬事宜。

送走了老李的幾個老戰友之後,白澤惠又接到了生母齊萱打來的不知道第幾十個的電話。她心裡一陣厭煩,當即就決定去跟齊萱當麵攤牌,來個一刀兩斷。

她接了電話,齊萱尖利刺耳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你個死丫頭——你敢不接老娘電話?!你別忘了是誰十月懷胎生了......”

白澤惠的眉毛立刻豎了起來,“閉嘴!”

齊萱被她前所未有的狠厲語氣給嚇到了,斥罵的聲音頓時縮回了嗓子眼兒里。

白澤惠這才又淡聲道:“三十分鐘之後我在你家小區南門門口等你。”

齊萱有心想要嗆白澤惠幾句,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白澤惠又補了一句,“要是我到了你沒到,那你以後就不必再出現了。”

齊萱本來就因為自己當年丟棄白澤惠的事情心裡發虛,平時白澤惠懶得跟她一般見識的時候她還能擺擺親媽的款兒,可白澤惠一旦動怒,她卻立刻就沒了底氣。

白澤惠懶得再跟她說,早就乾脆利落的掛了電話。

她最後回望了一眼那座嶄新的墓碑,然後又伸手摸了摸自己右手大拇指上的那枚墨玉指環。

這墨玉指環是老李的遺物,在彌留之際,他將它轉贈給了自己的小徒弟白澤惠。

白澤惠十分愛惜,平時都是好好收起來的,如果不是因為今天是老李的葬禮,她也不會特意戴着它上山了。

在齊萱居住的小區門口接上了臉色陰的要下雨的齊萱,白澤惠一言不發的開着車往海邊去。

她要找個空曠無人的地方,然後跟齊萱攤牌,讓她以後離自己遠點兒。

齊萱雖然性格和人品都不怎麼樣,但看人眼色的本事她還是有的。

白澤惠前所未有的低氣壓讓她心裡沒底,但一想到白澤惠手上那套一百五十多平、四室兩廳、鬧中取靜的大房子,齊萱卻又忍不住的心熱起來。

——只要有了那套房子,不要說她現在的丈夫和兒子,就是她那個總嫌棄她花錢多、掙錢少的婆婆也得反過來看她的臉色!

齊萱自顧自幻想了一陣子,然後又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拿到那套房子。

白澤惠心情很差,當然這並不是因為齊萱這個所謂的“生母”。

真正讓她難受的是老李的離世。

她一言不發的開着車,腦海里浮現的卻全都是老李傳授她各種本事的那些日子。

自從懂事起,她就從來都不哭,因為她知道,哭根本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可老李的離開卻輕輕鬆鬆打破了她的固執,從病房到火葬場,再到墓地,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流了多少眼淚。

這一刻白澤惠無比思念孤兒院的白阿姨,如果說老李對她來說如師如父,那麼白阿姨在她心裡就是當之無愧的慈母。

想到這裡,白澤惠厭惡的瞟了一眼正低着頭一邊暗暗給自己打氣,一邊琢磨如何跟白澤惠開口要那套房子的齊萱。

雖然DNA檢測的結果證明了她的確是這個女人生的,可白澤惠卻就是不由自主的對她格外排斥。

“澤惠,你知道的,媽媽當年也是不得已才......”

“說正題!”齊萱的話才說了一半,白澤惠就已經冷冷的打斷了她。

這個話題,齊萱已經說過很多次了,而白澤惠甚至都已經倒背如流了。

而且,白澤惠也很清楚齊萱提起這些的目的。

她說這些,無非就是為了告訴白澤惠,一切都是那個負了她的男人的錯,而她自己拋棄了白澤惠則全都是因為不得已,所以白澤惠不能怪她,不僅不能怪她,還要感謝她“忍辱負重”生下她。

當然,這些還都只是鋪墊,她真正想要的不是白澤惠的原諒,而是她的錢。

說完這些之後,她通常都會再讓白澤惠拿出金錢或是物品“孝敬”她。

每次都是一樣的套路,白澤惠早就膩歪的不行了。

要是以往,白澤惠還能一臉冷淡的聽完,然後再考慮是答應還是拒絕,但現在,不好意思,她沒那個心情。

齊萱也不是個好脾氣的,尤其此刻她面對的又是“從她肚子里爬出來的”白澤惠,不過想到自己這次要的是房子,齊萱到底還是忍下了沖白澤惠發脾氣的衝動。

她吭哧了半天,到底還是把自己想要的東西給說了出來,末了她還不忘替自己辯白,“......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媽媽也不會要你的東西。這房子你就當是送給我養老了,以後我也不會再問你要生活費了。不相干的人你都能給人家養老送終,我可是你親媽!”

白澤惠被她這番強詞奪理的說辭給氣笑了。

一個大冷天把她丟在大街上的女人,也好意思在這裡跟她說什麼是她“親媽”。

而且這女人竟然還敢攀扯她師傅,當真是不知死活。

不過她也懶得跟她掰扯,索性就一口咬死了“不行”兩個字。

齊萱也沒指望她立刻就答應,畢竟那可是一套房子。

她開始哭天抹淚動用悲情攻勢,然而白澤惠卻根本不為所動。

齊萱雖然是假哭,但哭久了也是很累的。

再加上白澤惠除了最開始說了一句“不行”之外就再也沒有搭理過她,這讓一直唱獨角戲的齊萱更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你到底聽沒聽見我說話?有你這麼對待自己親媽的嗎?你這個不孝女!”一邊罵著,齊萱還伸手去推搡白澤惠。

白澤惠猝不及防,手裡的方向盤一下子就被齊萱的動作帶得偏向了左邊。

齊萱嚇得忙收了手,可白惠澤的車子卻還是一頭撞到了左邊車道內的一輛八輪大貨車上。

劇烈的疼痛襲來,失去意識前,白澤惠聽到了刺耳的撞擊聲、玻璃破碎聲、齊萱的尖叫聲。

半個小時後,負責給白澤惠檢查傷情的醫護人員揚聲對自己的同伴道:“司機已經死了。”

嚇破了膽的齊萱被另外一名醫護人員扶上了救護車,看都沒有再看死去的白澤惠一眼。

自然,她也沒有注意到,就在大約十分鐘之前,白澤惠手上那枚沾染了白澤惠鮮血的墨玉指環竟然詭異地漸漸變淡,然後憑空消失在了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