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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開始的不被人妖兩族接受、無休無止的受到迫害,到部分半妖奮起反抗、另尋出路。

從積滿鮮血和白骨的抗爭之路,到形成如今三足鼎立的格局——雖然這個所謂三足鼎立的格局數萬年來始終以妖族最強、半妖次之、人類最弱的形勢存在。

渠藍的講述聲情並茂,聽得同樣身為半妖的龍淵不知不覺間便已經淚流滿面。

任瀚玥倒是沒有太大感觸,一方面半妖的血淚史跟她沒有太大關係,另一方面她讀過的某一種族或者某一民族的血淚史可謂不知凡幾。

她更關心的是,被人類和妖族同時所不容的半妖是不是也同樣敵視妖修和人類。

關於她的這個問題,渠藍的回答是——分人,分妖。

作為在夾縫裡求生存的一族,半妖當中的很大一部分成員都是人類與妖修結合的產物,雖然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都有着不幸的童年和坎坷的成長經歷,但也有相當一部分幸運兒——比如龍淵,會非常走運的遇到一個好父親或者好母親。

能夠跨越種族的界限給予自己的孩子慈愛與關懷的人或者妖,半妖們一般都會對他們另眼相看。

還有那種能夠給半妖們帶來利益的人或者妖,半妖們也很樂意跟他們互利互惠——雖然在互利互惠的時候他們十有八/九也在互相敵視和看不起。

介紹完整體情況,渠藍又狗腿的對任瀚玥道:“當然,如果是韓前輩這樣的人類,我們所有的半妖都一定非常願意跟您做朋友。”

任瀚玥笑而不語。

她這樣的人類,是救了龍淵並教他生存技能的人類,還是在救了渠藍的同時也在她體內下了禁制以隨時轄制對方的人類?

前者不管怎麼看都屬於天真好騙的那一類,至於後者,任瀚玥覺得渠藍掛着討好笑容的面具臉下一定藏着一個正在偷偷罵她狡詐如狐、心地歹毒的小人兒。

好在渠藍對她觀感如何,於她而言根本無所謂。

她不想被老於世故、能屈能伸、慣會見縫插針的渠藍當成老好人欺瞞或者哄騙,也沒有跟對方做知交好友的意願。

甚至她們之間也不必建立起互信關係——她只想利用渠藍達成自己的目的,渠藍也只想在平安離開的同時從她身上獲得更大利益。

渠藍所謂的“做朋友”,任瀚玥直接理解成了做交易。

她心念一轉便有了決定,“正好我也想見識一下你們半妖的暗市,不如你離開的時候也帶着我一起。”

渠藍有一瞬間的遲疑,“韓前輩,您是認真的?”

任瀚玥抬眼,“不然你以為我是在逗你玩兒?放心,只要沒人來惹我,我一定不會主動給你惹麻煩。”

這話的言下之意分明是說,若是有人主動惹她,她一點兒都不介意給渠藍惹麻煩。

渠藍苦笑了下,“不知韓前輩您有什麼東西要買?”

任瀚玥睨她一眼,“沒東西要買我就不能去了?”

渠藍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小女子不是這個意思。小女子是想着,提前問明了韓前輩想要的東西,我們暗市也能及早把貨品準備出來供前輩挑選。”

任瀚玥似笑非笑,“不必,這事兒不着急。你只管先帶我去暗市也就是了。”

渠藍眼珠一轉,“那龍淵小友呢?他也跟我們一起嗎?”

任瀚玥正要搖頭,龍淵卻可憐巴巴的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師傅......”

雖只兩個字,央求的意味卻明明白白。

任瀚玥蹙眉,“你想去?”

龍淵點頭如搗蒜,“渠藍前輩說暗市很好玩兒,有很多東西可以開眼界。”

任瀚玥一個眼刀丟過去,渠藍忙心虛的移開視線。

沒錯,她就是故意誘拐這個青蛟小子的,誰讓任瀚玥在她體內下了禁制、又不打算在她離開的時候就幫她解除呢。

萬一任瀚玥一走了之不再露面,她連哭都不知到哪哭去。

話說,這也不能怪她啊,誰讓這位韓前輩不早點跟她說要跟去天罡暗市。

要是這位韓前輩一早就說了,她又何至於要在一個小不點兒身上動心眼兒。

任瀚玥倒是不介意帶上龍淵,但渠藍在她眼皮子底下耍心眼兒,沒點兒懲戒她可痛快不起來。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你都不準吃東西。”任瀚玥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渠藍差點兒哭出來。

“韓前輩,小女子錯了,您就大人有大量,放過小女子這一回吧。”渠藍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三天不吃東西也餓不死她,但繼承了父族性喜食肉這一特點的她卻是妥妥的無肉不歡的性子,三天不給她吃東西,比暴打她一頓還要讓她難受。

任瀚玥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會想出這種辦法懲戒渠藍的小聰明,自然,渠藍的求情也註定了不會成功。

三天後,餓瘦了一圈兒的渠藍委屈巴巴的領着任瀚玥和龍淵離開了龍淵暫住的山洞。

龍淵是個愛惜物力的好孩子,雖然山洞裡除了一張簡易的石床、一套簡薄的被褥、一張粗糙的石桌、三隻矮木墩兒、三雙樹枝做成的筷子、兩個粗陶破碗、一隻小鐵鍋、一隻舊木桶之外別無他物,但龍淵卻依然搬來了石塊堵住洞口,以防妖獸或者野獸誤入。

這些東西都是龍淵在過去一年多的時間裡,慢慢在任瀚玥的幫助下置辦起來的,不僅凝結着他的汗水,而且也見證了他的成長,所以任瀚玥並沒有因為東西不值錢就嫌棄龍淵耽誤大家出發的時間,她就那麼靜靜地站着,任由這個半妖少年費力地搬動大石、藏起他的家當。

渠藍雖然無法理解任瀚玥這副完全放任自流的態度,但有餓了三天肚子的慘痛教訓在那擺着,她到底還是沒敢上前幫龍淵的忙。

沒一會兒,遮好了洞口的龍淵便一蹦一跳走了過來,“師傅,可以走了。”

任瀚玥點點頭,“那就走吧。”

龍淵咧嘴一笑,被他背在背上的小背包隨着他的走動一下一下的上下跳動着。

那背包是任瀚玥給他的,裡面裝着他僅有的一套換洗衣服,以及少得可憐的一點糙米和肉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