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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君毅發現了一個現實而且深刻的事情,這件事情讓他困惑而且苦惱,當前大魏國能夠宰了汪嗣英的人似乎沒了,不是這名年輕人手腕厲害,勢力龐大,到了讓所有人忌憚的地步,而且想要殺汪嗣英,必須解決一個基本的邏輯和情感問題。

本來自己是可以摘下汪嗣英的腦袋的,但是自從知道了這小子喜歡李元櫻之後,宋君毅就再也下不去手了,無論是權衡利弊,穩定朝堂,還是未雨綢繆,以短痛換取日後安寧,為大魏剷除一個大禍害,殺了汪嗣英都是一個好的選擇,不過與此同時宋君毅心頭總會升起一個聲音:“這小子喜歡元櫻那丫頭啊!”

他有一萬個理由宰了汪嗣英,卻敵不過一個分量極重的理由不殺汪嗣英,喜歡兩個字把宋君毅北魏鎮北軍大將軍的身份弄得有些模糊,反而讓李元櫻舅爺爺的身份明晰起來,一想到小丫頭身邊有一個男子站在她身前左右,默默為她遮風擋雨,陪她一起瘋魔,陪她一起走過初夏秋冬,老將軍心裡總是暖洋洋、熱乎乎的。

再看汪嗣英,宋君毅免不了用長輩看晚輩的眼光審視一遍,以往老將軍對汪嗣英的評價是,此子狼子野心,心無敬畏,陰厲隱忍,做事詭譎且毒辣,日後必成大患,不能留,現在再看,小夥子忍辱負重,多年坎坷,卻從未放棄,依舊保持着一顆積極向上的初心,很好的一個青年嘛。

汪嗣英,不能殺,誰要對他痛下殺手,我宋君毅還要保一保,護一護,想到這,娘的,老將軍心裡又不舒服了,憑什麼老夫要護他,老夫要為大魏着想,親下殺手,將這小子宰了。

在矛盾中,老將軍斜眼看着慈寧宮的大門,將萱兒腌制的小黃瓜咬得咯吱作響,嗯,不得不說,萱兒這腌制的小黃瓜,酸辣可口,很是美味開胃。

“大將軍,小心!”萱兒突然出聲提醒道。

“嗯?什麼?!”宋君毅不明覺厲,手中筷子不停,嘴巴也不停,夾起一根小黃瓜丟到嘴裡,大口咀嚼起來。

萱兒眉毛挑了挑:“將軍,您剛剛吃的不是黃瓜,是一根辣椒。”

“辣椒?哈哈,不怕,老夫最喜歡吃辣!小丫頭,不是給你吹牛,想當年老夫吃辣,可是頂有名的,一口氣吃十根,不帶喘氣兒的。”說著老將軍又嚼了兩口,辣椒已經嚼爛,但是辣味還沒有散開。

“大將軍,這是奴婢從老家帶來的辣椒,奇辣無比,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這辣椒還有個名字,叫霸王椒。”萱兒看着老將軍的臉色,開口說道。

霸王椒?宋君毅皺了皺眉頭,一股衝天辣味兒從口腔中散開,連續不斷衝擊着大腦,瞬間老將軍一張臉紅了,然後眼圈紅了,鼻涕也流出來了,騰地一聲從椅子上跳起來,老將軍不斷吸着涼氣,還跺着腳兒,舉起茶壺猛灌茶水,太辣了,太辣了,怎麼會這麼辣。

此時,汪嗣英從慈寧宮外,快步走了進來,見到老將軍如此做派,不明覺厲。

宋君毅猛喝一口水,看着汪嗣英,吸着涼氣說道:“汪嗣英,嘶,嘶,嘶......汪嗣英,你抱着的是什麼?”

汪嗣英小心翼翼將懷中的襁褓掀開,露出一個小小的孩子,孩子渾身上下是淺淺的青色,皺巴巴的,一雙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一雙小手攥着一個長命鎖。

“孩子?!”宋君毅疑惑道,望着汪嗣英,眯了眯眼睛:“汪嗣英,你這是李代桃僵,想要這來路不明的孩子喚醒陛下?”

當年,澹臺國藩痛下殺手,李元櫻眼睜睜看着一切發生,而無能為力,那時她年齡很小,性子還很弱,更沒有如今的修為,殺不了人,只能死死咬住嘴唇,把悲痛向肚子里咽,晚上睡不着覺,沒日沒夜的哭,直到老祖宗將襁褓中的李秀策放在她的面前。

汪嗣英搖搖頭,開口解釋道:“老將軍,這孩子是小王爺李秀策留下的,是小王爺的親生骨肉。”

“嗯?秀策留下的孩子?”宋君毅快步走了下去,低頭看了一眼孩子,雙手有着顫抖地抱了過來。

剛剛出生的小孩子,從一個懷抱過渡到另一個懷抱,明顯有些不太舒服,張開大嘴,哇哇大哭,哭聲響亮。

“是個男孩!”宋君毅眼睛一亮,完全掀開襁褓:“哈哈,果然是個男孩,怪不得哭聲這麼亮!”

突然,一股水流從在空中畫了一個弧度,準確無誤落進了宋君毅的嘴巴中,老將軍“美美”地喝了一泡童子尿。

眾人忍着笑意,汪嗣英最慘,想笑還不敢笑,肩膀忍不住一動又一動,牽扯到傷口,血又流了出來。

“呸呸呸!”宋君毅趕忙吐了兩口,把孩子遞給萱兒:“這小子,好欠揍!”

萱兒抱着孩子,臉上笑意不斷,抬頭望了一眼床榻之上,眼睛忍不住一亮:“陛下,陛下動了!”

床榻之上,已經多日未曾有蘇醒跡象的李元櫻手指微微一動,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小傢伙敞開嗓子,蹬着小腳丫,嚎啕大哭。

李元櫻動作的幅度越來越大,最終緩緩睜開了眼睛,她艱難地側過腦袋,蠕動一下喉嚨:“我,我,我好像聽到秀策哭了,怎麼沒人哄一哄?”

萱兒哭了,餘慶也哭了,鎮北軍大將軍宋君毅,大魏最為尊貴之人,低頭用袖子擦了擦微紅的眼睛,慈寧宮內響起了低聲的抽泣聲,夾雜着孩子的哭聲,傳出去很遠。

汪嗣英笑了笑,未曾多言,不着痕迹看了一眼李元櫻,心想,現在雖然瘦了點,但是多吃點好吃的,好好調養一下,會再好起來的,低頭扭身,他悄無聲息向著殿外退去。

宋君毅準備道謝,一抬頭髮現那名年輕人已經沒了蹤影,對汪嗣英的好感又增加了三分,寵辱不驚,懂得退卻,不錯,不錯。

萱兒將孩子放到李元櫻的身旁:“陛下,您看,這是小王爺留下的孩子,是個男孩,哭得可響了。”

李元櫻小心翼翼望着小小的孩子,喃喃了一句:“秀策。”

出了慈寧宮,汪嗣英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會心一笑:“一切,都好,都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