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哈格木的臉色又一紅,在小小的客棧內,她孤獨而且倔強的生活,小心呵護着自己的自尊心,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會取出李元櫻留給她的那一盒胭脂水粉,打打粉腮,點點紅唇,在鏡子里轉圈,不一會兒又面紅耳赤,為自己的虛榮感到羞愧,趕忙洗凈臉面,蒙頭睡覺,過不了幾天,那顆小心臟又開始蠢蠢欲動,偷偷摸摸拿出了胭脂水粉。

這一點,和當年女扮男裝的李元櫻如出一轍!

簡寧兒取過筆墨,鋪展上一張雪白的紙張,草原不如中原富庶,中原又不如江南物豐,從北向南人間是越來越熱,越來越富庶的,特別是北魏和南梁劃江而治之後,南梁的發展速度之迅速,絕非其他三國可以比擬,只可惜內鬥也比較嚴重,致使出現了今日的局面。

簡寧兒向著小姑娘示範了一下握筆的手勢“來試一試,不是可憐贈送給你,是讓你感受一下寫字的奇妙感覺。”

小姑娘手心裡滿是汗水,使勁兒在衣衫上蹭了蹭,如臨大敵一般握住毛筆,筆尖懸停空中,顫顫巍巍,一雙眼睛盯着白紙愣愣出神,這一出神不要緊,一大滴黑色的墨汁順着筆尖滴在紙張上,黑色的墨滴向著四周擴散,污了紙張。

小姑娘驚慌失措,好像做錯了什麼事情一般,正準備伸手去擦乾淨紙張上的墨滴,簡寧兒握住了她的手腕“別擦,不然越擦越臟,既然已經存在了,就順着這一點繼續下去,你想寫一個什麼字?”

哈格木想寫字,但是從來沒想過要寫什麼,她歪着腦袋想了想,心頭猛地跳出一個字來,她也不知怎得,這個字就那麼突如其來跳了出來,毫無徵兆,自然而然“想寫個劍字。”

說出這個字,小姑娘又低下了頭,都怪那本,有時候腦海里會不由自主跳出上面的詞句,特別是不經意之間,小姑娘會冷不丁從嘴裡蹦出一句,說完,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說了一句話,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卻常常驚到身旁的人,不知道這小姑娘又發什麼神經。其實,的神奇絕非李元櫻所想的那般,像哈格木這種天賦滿滿之人,無需刻意背誦,只要輕描淡寫瞄上幾眼便能受益無窮,若是黃淳風見到眼前的小姑娘,會讚歎她的天生劍胚,當作一塊璞玉看待,而皇帝陛下李元櫻沒有這種天賦和根骨,背了八百遍,也不過是一篇劍道文章,僅此而已。黃淳風帶着老頑童在人間四處放劍的時候,總會叨嘮一句“遇人不淑啊,遇人不淑。”

總之,詩劍仙沒有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若是遇到哈格木,想必酒劍仙睡覺都能樂醒,死也能瞑目,不至於像每次見到李元櫻那般,不住搖頭,恨不得以頭搶地,扇自己耳刮子。

這一點,小姑娘和李元櫻有着天壤之別,雲泥之差,小姑娘是天,是雲,李元櫻是地,是泥。

“寫劍字啊,也好,這個字寫起來容易出彩,劍者,兇器也,心慈之人寫出來,有慈悲感,心惡之人寫出來,有殺氣,每個人寫出來都有不同的感覺,看你能寫出什麼感覺。”簡寧兒笑着低頭說道。

哈格木痴痴望着簡寧兒,覺得對方好有學問,若是以後自己也能如此就好了,穩了穩心神,小姑娘沉聲靜氣,緩慢落筆,第一筆,用力過猛,粗黑僵硬,好像一個人臉上多了一道傷疤,難看極了。

看着落筆緩慢,實則是着急了,簡寧兒提醒道“不着急,不求迅疾,只求隨意,寫字不應太在意,應該自然而然,字由心生。”

小姑娘點點頭,寫下第二筆,依舊有些急了,但是比第一筆好多了,第三筆,第四筆漸入佳境,如同她用柴刀劈柴的那一刻,渾然忘我,若是將劍字拆分,一筆畫一筆畫拆開來看,小姑娘的字有男子氣魄,到了最後一筆,崢嶸如稠,形神兼備,洋洋洒洒,給人一種鋪面而來的英氣。

簡寧兒有些驚詫於小姑娘的進步,世間就是有這麼一小撮人,外表平凡,內里秀慧,怎麼埋藏都遮不住內里的光芒,不像某些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比如自己那位心思深沉的夫君。

哈格木寫完一個劍字,點點頭,覺得最後幾筆有了感覺,又忍不住搖搖頭,字寫得實在有些丑,若是能再寫一個就好了。

“來,再寫一個。”簡寧兒指了指空白的地方,讓小姑娘再寫一個。

“好!”小姑娘第一次沒有拒絕,臉上洋溢着燦爛幸福的笑容,正欲提筆書寫,她忍不住抬頭向著南方望去,一股說不明道不清的感覺突然冒出心頭。

“怎麼了?”簡寧兒問道。

小姑娘放下毛筆,一伸手,那柄柴刀嗡的一聲,凌空入手,發出砰地一聲“好像有人來了。”

簡寧兒嚇了一跳,這小姑娘竟然有這麼厲害的武功?

客棧外,在月色之下,蒼茫的大漠草原之上突然響起了狼嚎聲,一聲跟着一聲,最後連接成片,小姑娘出生在草原,生長在草原,對於狼再熟悉不過了,知道這狡猾的畜生是何等兇殘,從這一聲聲的狼叫聲,她聽出了驚恐?

羊圈裡的羊群也開始躁動不安,在狹小的羊圈內轉圈兒,有幾匹蠢羊還用腦袋撞牆,好像要逃走一般。護車的鏢師也紛紛警醒起來,以馬車為遮擋,組建起江湖鏢師行鏢常用的防禦陣型,其中竟然有幾支軍伍之中才能看到的臂弩探出腦袋,指向南方。

哈格木一手持刀護在簡寧兒身前,緩緩走出客棧,南方有人北上,氣勢恢宏,還未來到此間,氣勢已經掀起了一股大風,當頭刮過,旗杆上的帆布獵獵作響,聲音越來越大,不再像是竊竊私語,而是被人捏住喉嚨的人在瘋狂大叫,土地上的青草也都齊齊向著北方匍匐。

哈格木的衣衫,簡寧兒的頭髮,都向著一側颳去,連天上的雲霞都退避三舍,向著北方飄去,一剎那,月朗星稀,天高風狂,空氣乾燥,仿若有什麼東西將要炸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