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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韓濤談完,林振華和郎冬走出潯陽公安局,坐上吉普車返回漢華公司。

在車上,郎冬對林振華說道:“林經理,你可真行,三言兩語就把韓局長給說通了。如果讓我自己過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呢。”

林振華笑道:“這倒不是什麼說話技巧的問題,主要是要摸准對方的訴求,想對方之所想,急對方之所急,生意就容易做了。”

郎冬感慨道:“林經理,我發現到了漢華公司之後,真的學到了很多東西。過去我們覺得自己是國營大廠,從來都是顧客求着我們,我們根本不在乎顧客想什麼。到漢華公司之後,發現咱們公司對於顧客的態度完全不同。說起來,咱們公司也算是很成功的公司了,但你還是一直要求大家要關注市場,要傾聽顧客的訴求。如果潯自早一點有這樣的心態,也不至於混到現在這個地步了。”

林振華道:“老郎,計劃經濟時代即將過去,現在已經開始提商品經濟的概念了。在商品經濟年代裡,不懂市場是要吃苦頭的。”

郎冬連連點頭:“林經理說得太對了。林經理,咱們這次賣出500輛警用自行車之後,下一步該做些什麼?”

林振華道:“老郎,這件事你要持續地關注一下。這500輛車賣出去之後,咱們要充分動員起媒體的力量,大造宣傳攻勢。現在市場上自行車的供應總體來說還不算太寬裕,只要消費者相信我們解決了質量問題,咱們庫房裡那2萬輛車,還是有可能賣出去的。”

郎冬吁了一口氣,說道:“要真是這樣,就太好了。這2萬輛車,可是我們潯自的恥辱啊。把這些車賣掉,潯自也算是功德圓滿,畫上一個句號了。”

林振華呵呵笑道:“老郎,你可別這樣說。等這2萬輛車賣掉,我還想重新啟動自行車生產線呢,而且,咱們要造就造最好的自行車,國內市場咱們都不稀罕了,直接面向國際市場。”

“真的?”郎冬瞪圓了雙眼:“林經理,你不是逗我吧?”

林振華道:“老郎,你歲數比我大一倍還多,我還能逗你?不瞞你說,我已經讓華青大學的老師和學生在幫忙搜集國外自行車生產的資料,等忙過今年的春季廣交會,咱們就開始搞出口型的自行車。”

“太好了”郎冬喜形於色,“林經理,咱們說定了,要搞出口型自行車,一定要算我一份,打雜都行。說心裡話,我幹了半輩子自行車,越干越窩囊,你一定要給我一個揚眉吐氣的機會。”

兩個人說說笑笑地,已經回到了廠里。郎冬先到車間去了,林振華自己一個人回到辦公室,卻意外地發現蘭武峰正呆在他的辦公室里,焦急地等着他。

“峰子,你怎麼來了?”林振華問道,蘭武峰目前仍然是南京經銷處的經理,這個時候不應當會到潯陽來的。

“小華,安雁來了嗎?”蘭武峰問道。

林振華好生奇怪:“安雁,她說過要來潯陽嗎?”

“是的,她給我發了一封電報,叫我見電速到潯陽見她,我馬不停蹄地就從南京趕過來了。”蘭武峰說道。

“出什麼事了?”

“我也不知道啊。”

正在這時,辦公室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喧嘩聲。先是廠辦秘書王均賢的問話:“同志,你找誰,請你登記一下。”

接着,便是一個女聲在大聲地說道:“我從豐華來的,找林哥有急事,你快讓我進去。”

“林哥,你找哪個林哥?”王均賢還在問道。

林振華和蘭武峰都已經聽出來了,那個女聲正是安雁。林振華拉開門,喊了一聲:“王秘書,那是我朋友,請她進來吧。”

話音未落,安雁便衝進辦公室來了。她蓬頭垢面,狼狽不堪,臉上還有一道不知怎麼弄出來的血痕,讓人看着觸目驚心的樣子。安雁進了屋,一眼看見蘭武峰,便撲上前去,拉着蘭武峰的手,焦急地說道:“峰子,快跑,快跑”

林振華和蘭武峰都有些懵,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林振華說道:“雁子,別急,快坐下,喝口水慢慢說,出什麼事情了?”

安雁想說什麼,一時間聲音有些發啞。她瞥見林振華桌上有一杯晾着的茶水,也顧不上問一句是誰的,便端起來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顯然,她已經渴得十分厲害了。

“雁子,出什麼事了,你快說呀。”蘭武峰慌張地問道。

安雁道:“峰子,快跑吧,我爸爸要叫公安來抓你了。”

“為什麼?”林振華吃了一驚。

蘭武峰倒像是有心理準備的樣子,他看着安雁問道:“怎麼,那件事,你爸爸知道了?”

安雁點點頭:“瞞不住了,你看我都這樣了。”

說罷,她用手緊了緊衣襟,林振華看出來了,安雁那一向苗條的腰身,現在看起來顯出了幾分臃腫。林振華不是菜鳥,他當然知道在安雁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在那個男女大防講究得非常嚴格的年代裡,這種事可的確是夠麻煩的。

“你爸爸說什麼了?”蘭武峰扶着安雁在凳子上坐下,對她問道。

安雁的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從上個月開始,我反應就特別大,然後身上也顯出來了。我知道瞞不住,就跟我爸媽說了。結果,我爸他就拚命地打我......”

說到這裡,她拉起袖子,露出半截胳膊,林振華和蘭武峰都看到了,那胳膊上有着好幾道血痕。

“這個老......”蘭武峰咬牙切齒,但終於還是沒罵出難聽的話來,安東耀畢竟是安雁的父親,蘭武峰沒法當著安雁的面罵髒話。

“我求我爸,我說你打吧,打完以後,你就同意我和峰子的事情好不好。你看我和峰子都這樣了,再想嫁別人也不行了。”安雁說道。

“你爸怎麼說的?”蘭武峰一邊輕輕地用撫摸着安雁的傷處,一邊問道。

安雁哭着說:“我爸不同意,他說,寧可算我這個女兒死掉了,他也不會讓我嫁給你。他還說,他要到公安局去報案,說你強-奸我。”

“強-奸”蘭武峰愕然道,“他真是這樣說的?”

“他就是這樣說的。峰子,你也知道,我爸就是管政法的,縣公安局是歸他管的,如果他去公安局報案,公安局肯定會立案的。我趁他和我媽沒注意的時候,從家裡跑出來,先給你發了一個電報,然後就坐火車趕到潯陽來了。”安雁說道,她推着蘭武峰:“峰子,真的,你快跑,讓公安局抓住就麻煩了。”

蘭武峰道:“我不跑,我沒做犯法的事情。這不是他一個人說了就算的,雁子,到時候你就說你是自願的,公安局不能拿我怎麼樣。”

“真是這樣嗎?”安雁問道,她對於法律上的事情也是一竅不通。

蘭武峰道:“沒錯,肯定是這樣的。咱們只要跟公安局說清楚就行了,現在講究婚姻自由,只要我們是兩廂情願的,公安局是不會冤枉好人的。”

“且慢。”林振華擺了擺手,“峰子,你可別太樂觀了,這種事情,不是能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