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酒席還沒開始，大寶和小寶就哭翻了天。

原來，他們的笑容，只是曇花一現。兩個小子也不是不怕生人，只是突然見到許多人對他們笑，高興了一瞬，很快就笑不下去，哭得一個比一個大聲。

沒辦法，蘇漪和肖義簡短地和大家打了招呼，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離開飯店這個人山人海的地方。

結果才走出飯店沒多久，他們就又笑了起來，看着藍天白雲嗯喔咿呀地哼哼。

蘇漪很心累：“……真是敗給了他們。”小孩子的情緒真是如風一般不可捉摸。

肖義託了託大寶的屁股，看他看完天，又目不轉睛凝視自己，水亮亮的黑眼睛，跟剛從清水裡洗乾淨拿出來的黑曜石一般。那白白胖胖的肉臉笑盈盈的，特別討人愛。

他不自覺就柔柔地笑開，低頭親親他粉嘟嘟的臉頰。

大寶握起小拳頭，碰了碰他的臉，笑得眼睛眯起一條縫，好像在和他說：笑得很好看，再笑開心一點。

蘇漪不想才出門，就回家。她看兩個兒子不哭了，和肖義抱着他們一起在街上壓馬路，閑話家常。

“肖大哥，咱家的年貨，都買好了吧？今天都臘月二十八，馬上就是除夕了。今年我們還去不去省城團年？”

“不去了。孩子太小，不適合帶他們出遠門。我昨天跟姑父去了電話，約好等明年中秋節再去省城和他們過。姑父說他明天跟家月坐汽車來這邊，他很想看看大寶和小寶。”

肖義看小寶也盯着他看，讓蘇漪跟他換一下，由她抱大寶。他抱着小寶親親他的額頭，小寶頓時害羞地笑了，看得蘇漪和肖義也粲笑連連。

進入人民公園，兩人找了個向陽的長凳坐。肖義張開腿，讓大寶和小寶分別坐他腿上，自己做醜醜臉逗他們笑，“姑父說，他閑着沒事，給咱大寶、小寶取了名字，有二三十個呢。姑父說，讓我們隨便選一個。”

“爸肯定不幹。我看他這陣子也天天翻辭海，給孩子選名字。城城說，他寫滿了兩張紙，有一百多個名字吧，都覺得不好，全部否決了，還在翻書呢。”

蘇漪兩手向後撐着凳子，仰頭眯眼曬太陽，“照我說，用得着這麼麻煩嗎，隨便取兩個順口又寓意好的，不就得了。”

肖義乾巴巴笑了下，“是啊。”

他沒好意思說，這陣子自己在辦公室也沒少翻字典，悄咪咪寫了十幾個他覺得特別好的名字。就是每個都覺得不錯，不好取捨，這才一直沒給孩子定下大名。

蘇漪同肖義說：“你回頭和爸、姑父商量下，儘快把孩子的大名定下來。娃兒都四十天了，還沒落戶，一直拖着也不是辦法啊。”

肖義抿抿唇，不用想也知道，和他爸、姑父商量，自己取的名字肯定派不上用場。

那兩個老人絕對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給否了，然後再圍繞用誰取的名字給孩子上戶口而吵架。

這可不行。

“小蘇，其實，我也給孩子想了名字。我棉襖左邊口袋裡的紙上有寫，你拿出瞧一下，選一對。我們馬上回家帶上戶口本，去公安局戶籍處找值班的人給安上戶口。省得回頭我夾在爸和姑父中間，不得安寧。”

蘇漪想說兒子的名字還是爸爸親自取比較有意義，便跟肖義抱着孩子回家，兩人中午飯都沒吃，直接去了公安局。

最後給大寶取名為肖明弘，小寶則叫肖明朗。

揣上又新添了兩欄的戶口本，肖義安心了。回家煮了兩大碗三鮮餃子，蘇漪一碗，他一碗，兩人吃飽喝足，上床陪孩子睡覺。

大寶和小寶被他們爸爸的笑容和醜醜臉征服，終於不再排斥肖義跟他們躺一張床，叫肖義特別感動，他兒子果然還是親爸爸的。

肖義暗自下決定：以後要多對他們笑，親親抱抱和醜醜臉也不能少。

他兒子長這麼可愛，笑起來更是迷人極了，他要多逗他們開心，讓兒子更加喜歡他，多對他笑，不要老是只粘他們媽媽。

蘇漪還不知道枕邊人想跟她爭寵的小心機。她太累，直接睡著了。

老爺子牽着城城在外面美滋滋飽餐一頓，四處和人炫耀完孫子回來，心情一直居高不下。

直到肖義難掩得意和喜悅地掏出戶口本給他看。

老爺子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給我看着這個做什麼？”

“剛剛我和小蘇給大寶小寶定下大名了。就在戶口本上，您自己看。”

肖義看老爺子神魂出竅地捏着戶口本沒翻動，主動告訴他：“孩子也大了，我們不能一直大寶、小寶的叫。他們的大名分別是肖明弘和肖明朗。爸，是不是特別好聽又好記？”

老爺子眼神空洞洞的，他還沒從巨大的打擊中回過神。才吃頓飯的時間而已，他就失去了孫子的命名權，好氣喔！

肖義還在津津自得：“小蘇和給我們兒子上戶口的公安都誇我取得好。明弘和明朗跟城城的名字中間，都有一個明字。出去一叫，別人就知道他們是兄弟。多好！以後您就喊大寶弘弘，小寶朗朗……”

肖義這個死小子！他還沒完沒了啦！

去他的弘弘、朗朗，大寶和小寶的名字本來該他取的！城城當初的名字，都是他取的。憑什麼現在剝奪他給大寶小寶取名的權利？！

老爺子把得意忘形，在他傷口上撒鹽的兒子，擰着耳朵，抄起掃帚，痛打了一頓。

孫子本來就不親他，他還想說藉由給他們取名，和孫子親近一點。

連這點小小的心愿，都被肖義搶了先。這死小子真是越大越不像話。

好想把他攆出家門，就他和小蘇還有三個乖孫一起生活更好。

蘇漪後來知道肖義因為給兒子取名，差點叫老爺子趕出家門，差點笑岔了氣。

肖義被親爸打一頓，次日又被親姑父揍了一拳。

董成斌為了給侄孫命名，自己翻了無數典籍，還特地去川城大學請教了研究姓名學的中文系教授做參考，跟老教授商討了幾天，才留下六對特別好的名字，揣在心口運過來。

結果還沒見光，就被斃了。他真是抽死肖義的心都有了。

肖義很委屈。他給自己兒子取名，還有錯了？！

姑父和老爺子真是越老越不講理。都一把年紀了，力氣還那麼大，打得可疼。

對此，蘇漪冷漠臉嗤他：“誰叫你忍不住，跑他們面前故意刺激人家。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