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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嬸,好巧!居然在這裡碰上你們。”

跟學校請假,獨自背個大包出來寫生的城城,從京市一路坐火車到海城,在車上結識了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

昨天他剛抵達海城,暫時藉助在熱情好客的朋友家。那個朋友今晚請他吃飯,說是要儘儘地主之誼。

誰知那麼巧,他們吃飯的地方,正是肖義選中的離賓館最近的地方。

於是,他們就這麼碰上了。

城城在飯店門口同肖義和蘇漪打招呼時,他的朋友正在飯店裡面點菜。

相比於城城全然的驚喜,蘇漪和肖義是震驚中挾裹着無限憤怒。

現在是上課時間,城城居然逃學出來玩兒!還一個人跑到海城這麼遠的地方,真是欠收拾!

蘇漪和肖義看飯店裡人多,想着城城已經大了,不能當眾給他難堪。

兩人咬緊腮幫,磨着牙:“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肖義想的是出去後找個人少的地方,抽城城一頓狠的。

多大的人了,學什麼不好,學人家逃課!真是氣死他了!

蘇漪則決定要好生教育城城——讓他寫萬字檢討,還要面壁思過,一定要給他一個終生難忘的“愛的教育”。

“臭小子!你不在學校上課,竟然偷跑到這麼遠的地方瀟洒。我看你是皮癢了!”肖義隨手在路邊折了根細枝,葉子都沒擼,便徑直往城城身上抽。

城城痛嚎,往蘇漪身後躲:“嬸嬸,你說說我叔,動不動就打人,太暴君、太沒風度啦……”

蘇漪面無表情錯開身子,推了城城一把,把他送到肖義的棍子下:“肖大哥,你用點力。城城,你太叫我失望啦!”

“你說要搬去學校宿舍住,要獨立,就是這麼獨立的?我還沒聽說哪個學生逃課搞獨立的。你真是能幹,給弟弟妹妹帶了好頭啊!”

肖義疾風驟雨一般連抽了城城七八棍子,把一個玉樹臨風的帥小伙抽得哀嚎連連。

他下午剛玩了衝浪,當時玩得太投入,現在沒什麼力氣,打到一半,使不上勁,將抽掉葉子只剩枝椏的棍子給蘇漪:“你來。”

城城不敢躲,他硬挨了幾下,疼得飆眼淚花兒,看肖義中場休息了,劫後餘生般舒口氣,抱着蘇漪的胳膊,第二次向他們解釋。

“嬸嬸,叔,我真的沒有逃課。我向學校請假了,不信你們可以打電話問我導師,或者系主任。”

蘇漪拿着棍子沒動,直勾勾盯着城城。

雖然她覺得這種解釋更像是借口。可孩子都那麼大了,城城一向那麼乖,叫她打他,她還真下不去手。

城城看蘇漪沒動,呼出兩口濁氣,飛快繼續說:“真的是他們特批我出來尋找靈感的。我沒有逃課!”

“下個月,我要代表華國出國參加書畫交流大會,需要帶幾份優秀的代表作出去展覽。之前的那些作品,我都不太滿意,所以……”

蘇漪最終選擇暫時相信城城,她丟下棍子,拉着城城,以及怒火衝天的肖義回賓館,給城城的導師和他們的系主任分別去了電話,問清情況,這才和顏悅色地同城城說:“好孩子,這次你要好好加油。”

“用你的作品,叫外面那些瞧不起我們華國人的外國人好好瞧瞧,幫他們增長見識,讓他們知道,一個古老大國的文化底蘊有多深厚!我們國家,是多麼的人傑地靈!”

肖義目光晃了晃,壓低聲音,跟城城道歉:“對不住,剛才是叔錯怪你了。你疼不疼?”

“還好啦。不是很疼。”城城默默吸一口氣,腦中想着一些愉快的事兒,藉此忘卻身上火辣辣的疼。

他叔真是老當益壯,這下手,也忒狠!疼死他啦!

城城心想,他是鐵骨錚錚的男子漢,怎麼能為這一點小小的疼痛失了風骨,那樣未免太不男人,太有失他青年藝術家的風範了。

“城城,你一定餓了,走,我們回那家飯店吃飯。聽說那裡的炭烤海鮮味道很好。”

“今天叔請你,放開肚子盡量吃!對了,你的行李就這一個包?沒有別的了?你說昨天就到海城了,之前你都住在哪兒?”

蘇漪也問:“你住的地方是不是就在附近?咱們先去吃飯,吃完你把房間退了,過來這邊住。我馬上去找前台給你開個安靜整潔的房間。”

“之前我藉助在朋友家……”城城突然想起,他把新朋友忘記了!

他拍拍頭:“哎呀,我是和朋友一同去吃飯的。我突然不見了,他肯定很擔心。我得馬上回去找他。”

“什麼朋友?男的女的?”蘇漪的目光漸漸生溫,聚焦在城城身上,看得他後背發涼。

“嬸嬸!我那朋友是男同志,您別這樣看我。”叫人害怕。城城把他的包丟下就跑:“我先過去啦。你們慢慢來。”

肖義看城城落荒而逃,笑了:“這小子!”

蘇漪拉着他跟在城城後面往外走:“咱們也去看看城城那個朋友。”

萬一對方看城城人傻錢多,想做局騙他怎麼辦?她得去給孩子把把關,不能讓城城叫壞人傷害。

肖義不懂蘇漪的擔憂,他拉住蘇漪:“小蘇,你別這樣,給城城留點空間,讓他和朋友好好處。他又不是三歲小孩兒,你別管太緊。孩子會覺得煩。”

估計就是蘇漪這種過分關心,讓孩子吃不消,這才提出要搬去宿舍住。

人到更年期的蘇漪聽肖義這麼說,瞬間怒火燎原,馬上甩臉子發脾氣:“你這是嫌棄我了?我知道了!你嫌我不會衝浪丟人嘛。你不就是比我學得好、學得快嗎,有什麼好得意的?瞧不起我,嫌我囉嗦又丟人是吧?”

肖義瀑布汗:“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小蘇,你冷靜點,聽我解釋好不好?”

蘇漪頭髮一甩:“我不!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麼東西。你自己去吃吧!我想一個人休息了。你去前台讓他們開個房間,以後你和城城住吧。省得你看不慣我,嫌我給你丟臉。”

肖義簡直百口莫辯:“不是,小蘇。你別激動,也聽我說啊。我真的沒有嫌棄你……”

“嗯。”蘇漪特別冷酷無情道:“但是我現在嫌棄你,暫時不想看到你了。”

說著,蘇漪當著肖義的面,砸上門。

肖義被關在門外,半天回不過神。他完全想不通,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蘇漪了?想和蘇漪解釋吧,人家根本不聽,連門都不願給他開。

來往的人看肖義站在門外喊小蘇,讓蘇漪開門,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一個穿着花襯衣、橘紅色闊腿西褲的中年男人經過肖義面前,突然停住,沖他眨眨眼,“兄弟,你是不是亂來,得罪了靚女,叫人家關在門外了?”

“我跟你說,這女同志,尤其是年輕水嫩的靚女,得哄。要順着毛摸,不能跟她們計較太多。還得大方,捨得為她們花錢……我看你的穿着打扮,還有這一身富貴氣,不像是差錢的,你是不是該給人花錢的時候,沒捨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