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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出了榮禧堂,寶笙便趕來的聽濤閣。

顧氏溫柔的請她把各路管事嬤嬤聚集到花廳,芸心提着放着筆墨紙硯的籃子,領着棗兒等人過來。

“想必大家一早就聽二伯母說過花會一事,我也就不多廢話,今日請大家過來,是想讓你們把自己的職務,目前所做何事寫詳細了,稍後我會依此來給諸位分派差事,”顧氏坐在上首正位,身形婀娜,體態纖細,眉目含笑,儼然一副嬌寵在溫室里的幽蘭的模樣。

下首立着的一干人面面相覷,不時偷眼看寶笙。

芸心走過來笑眯眯的把人請去一旁桌案處,讓其把在哪兒當差,做了幾年,往年府里設宴辦了什麼差事等全部落到紙上。

寶笙看看下首略有些驚疑的人群,又看看顧氏,將唇抿緊。

顧氏慢慢的品着茶,待到所有人都寫完,她依舊溫柔的請諸位回去,又謝過寶笙幫忙,便帶着丫鬟們走了。

寶笙立刻將情況報給齊氏。

“她倒是有法子,”齊氏輕笑一聲,搖頭道:“罷了,三姐兒出嫁在即,莫要橫生枝節。”

“可是二奶奶那兒,”寶笙遲疑。

“不必理會,一天天的,就不知道做點有用的,”聽到她提伍氏,齊氏的臉色有些發暗,“這幾天你便跟着顧氏,待到花會過後再回來。”

寶笙低應了聲,悄然退了出去。

這廂,顧氏將日期填好,讓芸心拿着單子去其他幾房,問可少了誰沒請,得知沒有,便客氣的勞煩寶笙帶着幾個小丫鬟將帖子差給外院的門房管事,隨同過去的還有一張紙,其上寫着要他辦的差事和姓名,並要求他簽字為證。

那管事抬眼去看寶笙。

寶笙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把單子遞過去。

管事也不敢說什麼,只將單子掃了一遍,在其中找到自己名字一欄簽上。

寶笙拿回了單子,聲音淡淡的交代,“好生把差事辦好,出了紕漏可莫怪我按單子找人。”

管事連忙保證必定親自送到每家,心裡則是苦笑連天。

寶笙拿着單子,挨個找了管事嬤嬤交代,又命其簽字,待到太陽西斜方才回到聽濤閣交差。

芸心笑吟吟的道謝,沒口子的說辛苦,又取了食盒過來,道:“明天是寒食節,你且歇一天。嬤嬤做了些雲英面,味道跟這邊的有些不同。這是奶奶特地吩咐,留出來給你的,帶回去給姐姐們嘗嘗。”

寶笙道了謝,提着食盒回去。

樓上,顧氏也在跟平氏道謝。

多謝她過來將京都各家貴胄各女眷的習慣與喜好一一告知。

“你別怪我多事便好,”平氏笑道:“這樣我也能放心的多嘴了。”

“快別這麼說,你可是幫了我大忙了,”顧氏笑道:“若再怪你,豈不是不知好歹。”

平氏聽出她其中隱含的意思,一雙秀氣的眼眸笑意盈盈。

兩妯娌的感情似乎又近了一些。

又閑話幾句,林琪帶着止兒丹霞進門。

平氏知道顧氏定然要過去,與她寒暄了兩句,便起身告辭。

傍晚,韓遠之特地告假回來,問顧氏花會一事如何了。

顧氏笑回他了句放心,便再沒別話。

韓遠之見她似乎胸有成竹,一挑眉頭,當真也沒再問。

第二天清早,全家人出行去城郊掃墓。

這是韓遠之遠行歸來後,第一次去祖墳拜祭,因此也準備得十分鄭重。

顧氏一早就給他制了套素麵的黛藍右衽圓領長袍。

明明是極溫潤,極儒雅的顏色和樣式,可套在他的身上,竟生生轉成逼人的森然和凜冽。

顧氏從樓上下來,見到這樣的他,不禁搖頭,問了曲嬤嬤,得知林琪正起身,只等着韓家人出門便去城外道觀,便牽着紺藍色素錦長袍的韓守奕出門。

韓遠之低頭打量自己片刻,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只得搖搖頭跟上。

清明這日,幾乎全城而動。

韓家出行得早,去城外掃祭時尚不覺得,回來時卻被堵在了途中。

顧氏跟韓遠之打了個招呼,準備改道去道觀跟林琪匯合,一同給林父祭拜。

韓遠之便韓逶之招呼一聲,扯着韁繩,調轉馬頭來到顧氏車邊。

“我與你一同過去。”

他淡淡的交代一句,他吩咐車夫轉道,完全沒給顧氏反對的機會。

騾車碌碌一路前行,很快便來了道觀。

此時為林家先祖祭祀的道場還沒完畢,顧氏進來時剛好趕上。

一番祭拜之後,四人這才回返。

顧氏一早就跟崔三夫人約好,便在回城時去了劉家茶樓。

崔三夫人先來,便上了預先定下的廂房,留了跟前伺候的嬤嬤在樓下廳堂候着。

幾人才一下車,嬤嬤便迎過來,把人領去樓上。

廂房裡,崔三夫人正與崔三老爺對坐閑談,崔十一坐在兩步開外的紅泥小爐前,煮水分茶。

嬤嬤推開門,笑盈盈的道:“夫人,韓大人一家來了。”

說著她側過身,將身後的四人讓了出來。

崔三夫人笑盈盈的起身,與崔三老爺一同上前兩步。

崔十一則是一個箭步衝到門邊,深褐微黑的眼仁四下一轉,便瞄見了林琪,立馬眼睛一亮。

“琪姐兒快來,我拿了瓮從大相國寺後院那口井裡打來的水。”

林琪被她一扯,略微踉蹌的給崔三夫人和崔三老爺行了個禮。

崔十一這才醒悟,也忙給顧氏和韓遠之請安,又念着一同逛街的情誼,順帶的拉着韓守奕一塊去了小爐邊。

崔三夫人搖頭,頭疼的道歉:“打從接了你的信兒,這痴兒就一直盼着,今早更是起出埋在桃樹下的水來,說是要讓我們大吃一驚。這不,一見着人就扯過去了。”

“人有一好總是好的,這樣才能專精,”顧氏是見過痴的,林父就是一個,兒子林珵也不逞多讓,女兒就更別說了,整天貓在香房裡,連門都不出。

“快小點聲,莫要讓她聽見,不然以後我可說不了她了,”崔三夫人嗔她一眼,與她相攜着入內。

崔三老爺與韓遠之各自見禮,便去了另一邊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