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寧睡的是張寬大的雙人床，王祈亮故意擠在她身邊。

開始時還是一人裹着一床被子，等說了一會兒話之後，王祈亮先是伸手，再是挪腿，三蹭二蹭，就鑽進了陶安寧的被窩。

帶着陶安寧身上淡淡椰奶香皂味兒的暖意撲過來，王祈亮在被子里伸手往陶安寧腰上摟了摟。

陶安寧配合著側過身，和他面對面躺在一塊，兩人枕着同一個枕頭，呼吸交錯。

“說話啊？”陶安寧看着王祈亮，手指在他胳膊上一下下划著：“你們那時候是怎麼過年的？”

“沒事說這些幹什麼？”王祈亮皺皺眉。

“就是好奇唄。”陶安寧笑笑：“還有就是想知道我哥在這裡過的怎麼樣，我去看他時從來都談不到這些事情，一問他裡面的情況，他就總說挺好的，其他什麼都不肯跟我說。”

王祈亮盯着陶安寧不停眨動的眼睫毛：“這有什麼好打聽的，就那麼過唄，沒什麼特別的。”

“哎！”陶安寧戳了戳他胸口：“好好說話。那麼過是怎麼過啊，你不說我上哪知道去，沒什麼特別的是怎麼個普通法？你和我說說，我想知道。”

“你怎麼什麼都想知道呢。”王祈亮嘆了口氣，過了一會兒，才輕聲說：“年前就是前一天打掃監室，三十當天不用上工，上午自由活動，那裡面不是有圖書館和休息室么，大夥一般都在那裡面獃著，到了下午開始按班子去食堂領材料包餃子，都是自己監室包自己份內的，晚上統一由食堂師傅給煮熟了，按人頭領餃子，到了八點鐘，所有人就呆在活動室一起看春晚。”

陶安寧愣了愣，問：“沒了？”

王祈亮一本正經：“沒了。”

“就這樣啊。”陶安寧心裡頭突然有點難受：“就吃一頓餃子就完事了？”

王祈亮沒說話，慢慢握住陶安寧抵在他胸口上的手。

“會加幾道肉菜。”王祈亮聲音很輕，往陶安寧臉前面湊了湊，鼻尖幾乎相抵：“畢竟裡面關着的都是男人，平時也沒處發（泄，三餐從來都是清湯寡水的，就這樣還是火力旺盛，春節吃一頓大魚大肉，已經挺冒風險了。”

“什麼？”陶安寧愣了。

“一天三餐不是白菜土豆，就是冬瓜柿子湯。”王祈亮嘴上說著，眼睛慢慢眯起，沿着陶安寧的嘴唇輪廓隔空描摹：“就是這樣，還吃的一身燥火，白天不出去跑幾圈，沖兩次冷水澡，根本受不住。”

陶安寧沒想到會聽見這樣的事，頓時僵住了，臉一點點泛紅。

愣了半天，她才猛的伸手捂住王祈亮的臉用力推開，同自己拉開距離：“胡說！哪有這樣的事！他們這叫苛待服刑人員。”

“還真不是苛待。”王祈亮笑笑：“那成堆的漢子見天關在一起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一言不合就開打的事情多的去了，原本就火氣大，再不趕緊吃點清淡的敗一敗火，那裡面還不得亂套啊。”

王祈亮說完，瞅着陶安寧躲閃飄忽的目光，嘿嘿壞笑道：“不是，咱們這說正經事呢，你臉紅什麼啊？”..

“我。。。。。。誰說我臉紅了，我沒紅。”陶安寧被王祈亮戳破心思，臉刷的一下紅到了耳朵根。

“臉都這麼燙了，還沒紅？”王祈亮笑了起來：“我說，你這是想哪去了？”

陶安寧垂下視線：“我哪都沒想。”

“哎！哎！！”王祈亮伸手輕輕捏住她下巴，用嘴唇在她鼻尖上輕輕蹭了蹭：“和我說說，你剛才都想什麼了？”

“我想個屁了！”陶安寧伸手推開王祈亮的臉：“我什麼都沒想！”

王祈亮被她這嬌羞的模樣給逗樂了，壓着聲音笑了好一會兒：“跟我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又不會笑話你。”

“你再笑都快抽了，還沒笑話我。。。。。。”陶安寧咬牙切齒道：“快閉嘴吧你！”

“那我要是閉嘴了，誰陪你聊天啊。”王祈亮樂的不行。

“誰稀罕你陪着聊天了！”陶安寧輕嘖了一聲。

王祈亮手臂一收，就把陶安寧完全摟住，低頭吻住她的嘴，含糊不清道：“沒事，我理解，你們女人都是口是心非。”

陶安寧開始還唔唔掙扎兩下，隨着王祈亮動作的加深，她慢慢閉上了眼睛。

王祈亮跟陶安寧窩一塊兒小聲聊到半夜，眼看着陶安寧睡著了，王祈亮這才抱着被子輕手輕腳回了自己房間。

他躺在寬大的雙人床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快一年時間了，他就沒睡過一個舒坦覺，那張摺疊小床又硬又短，他腳後跟見天得搭在木板上面，再睡兩年，估計都能磨出繭子來了。

“舒服！”王祈亮在被窩裡挪了挪身子，感慨的輕嘆一聲，他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等待入睡。

躺了一會兒，王祈亮並沒有馬上睡着，他重新睜開眼睛，沒有聚焦的望着漆黑的牆壁。

陶安寧的問話，勾起了他長久沒有想起的記憶，這種回憶一但開了頭，就怎麼也無法讓大腦重新歸於平靜。

以前沒刻意去想，覺得印象不是很深刻。

真的回憶了，曾經的一幕幕，跟放電影似的，無比清晰的開始在大腦裡頭回放。

他當年協助調查組一舉查獲九爺手下的所有犯罪證據，徹底繳毀大十字街的非法犯罪集團之後，他做為九爺身邊的紅人，道上眾人眼中的亮哥，當時隨同身邊弟兄一起被逮捕歸案，審訊，宣判，入獄，一切流程光明正大擺在世人眼前。

唯一不同的地方，則是他入獄之後並沒有真的進入牢房服刑，而是直接被內部人員秘密護送離開了監獄，住進了調查組事先安排好的隱蔽住所，配合行動人員追捕集團中個別落網之魚。

為了尋找抓捕這些人，他耗費了整整五年的時間，就這樣，還是讓趙五這個早該服刑的要犯給逃脫了。

想到這些，王祈亮在黑暗中暗暗長舒了一口氣，還好，這一切馬上就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