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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震驚、害怕等等情緒控制下時的第一反應是騙不了人的。言希蕁基本上等同於將把柄交到了警方手裡,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再一次提審的時候,郭建峰只是稍微表達了一下想要去拜訪那位迷人的已婚女士的丈夫,言希蕁立時便方寸大亂,急吼吼地想要阻止郭建峰,只要警方保證,無論他今天說些什麼,都必須嚴格保密,絕不去打擾梅婧嫻的生活,他便一五一十地說出來案發當晚,他到底都幹了什麼。

郭建峰氣得鼻子都要歪了!還用得着說?看言希蕁這熊樣還能不明白?虧他還傻不拉嘰地擺出副痴情種子的樣,覺得自己有多大義凜然,純粹的傻瓜大笨蛋!耽誤了他們多長時間!

言希蕁痛哭流涕地訴說著他跟他的地下戀人如何地相見恨晚,如何的相愛卻不能相守,只能抓緊一切時間當對快活鴛鴦,不是言希蕁不願意娶梅婧嫻,只是她的老公是個有暴力傾向的人,已經不止一次說過,只要梅婧嫻敢離婚,他就會殺她全家。如此高壓的態勢之下,言希蕁愛得痛苦而絕望,他深陷這段沒感情的戀情中不能自拔,看不到出路,捨不得放棄,便是連見見面,說說話都是種奢侈。

最近,好不容易梅婧嫻的老公出差了,言希蕁自然想抓緊分分秒秒的時間跟愛人在一起,於是便有了上迴文沫他們盯梢,言希蕁帶着他們兜了一圈的可疑行為。梅婧嫻的家,位於小區最靠近馬路的那幢樓,從衛生間的窗戶望出去,街景一覽無餘,有什麼風吹草動都盡逃不過梅婧嫻的眼睛。

她實在是被整得怕了。自己的老公多疑且不可理喻,自他們結婚後,漸漸褪下溫和的偽裝,簡直像變了一個人。他會覺得她穿了一條只到膝蓋以上的裙子是為了出去勾引男人,會覺得她噴了香水去上班就是不正經,會覺得她一次電話沒接到就是跟別人在鬼混,他每一次覺得自家老婆有不忠的行為,都會用拳手來告訴她。梅婧嫻無疑是懦弱膽小的,她漸漸將自己封閉起來,以往豐富多採的生活全都消失不見,她像被囚禁在自家牢籠里的犯人,上班的幾個小時,不過是從家的牢籠換到了單位的牢籠。

壓抑着的委屈,被剝離的歡樂,令梅婧嫻苦不堪言,她從以開朗大方,變成了連別人打個噴嚏都能嚇壞的小可憐。沒有朋友,沒有交際圈,明明生活在21世紀,她卻像是清朝遺民。

大約是物極必反。梅婧嫻最初結婚時,是一心想着相夫教子,白頭偕老的,但是當丈夫給她的除了恐懼,再無愛意後,她便開始有意識地去別人身上尋找愛情。

不知道她是幸運還是不幸,居然碰到了言希蕁。像言希蕁這樣一生平順的人,其實應該很難理解梅婧嫻的痛苦,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但人與人的交往,就是這麼奇妙,言希蕁同情她的不幸,自然而然地帶上幾分憐惜,兩顆心越走越近,終於偷嘗禁果。

情與欲的完美結合,帶給彼此最頂極的享受,像吸啊毒一樣上癮,從此他們一發不可收拾,抓緊所有機會偷情。

當然,這一切都是梅婧嫻瞞着丈夫進行的。如果說這幾年的婚姻生活讓她學會了什麼,那便是如何隱藏自己的秘密,以及如何小心謹慎地無論做什麼事都死死瞞着自己丈夫。她像個最優秀的演員,一邊扮演着被馴服的小妻子,一邊又在丈夫不知情的時候,尋歡作樂。

他們的聯繫,不用微信,qq,短信,電話,因為以上種種都是有記錄可循的,一旦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他們只用郵箱,草稿箱里永遠有一封沒有標題的郵件,幾句簡短的法文對話。梅婧嫻做的就是翻譯工作,專攻法語,這樣的郵件只會被當成沒有完成的工作,她的控制狂丈夫不會法語,而言希蕁卻在大學選修過,如此便利,不利用簡直天理不容。

言希蕁被警方盯上後,第一次去梅婧嫻家,她就發現有人跟着他。當時梅婧嫻真是嚇壞了,還以為是她那變態老公發現什麼不對,要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就算她小心再小心,都不可能戰勝一個心理變態的人,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就死定了。

所以她當即也顧不得發消息會留下紀錄,立刻通知言希蕁,他被人盯梢,讓他趕緊走。

這也是為什麼言希蕁半夜去見梅婧嫻時沒有選擇從自家大門口明晃晃地出去,而是選擇從隔壁跳出去的原因。他們家所在的整幢樓設計有個特別有意思的地方,你家窗檯底下的陽台不是你家的,而是隔了一個樓門的隔壁家。當初這一設計據說還獲得了個創意獎,但只有真正住在這裡的人才知道這一設計有多坑爹,基本上是小偷的最愛,被吐槽為誰想當飛賊根本無需培訓。案發當天,言希蕁八點多便溜了出去,跟自己鄰居撒了個小謊,說自家門鎖壞了,從裡邊死活打不開,一家人都被鎖在家裡,打電話叫修鎖的來也得半個小時,他有些急事需要立即外出,鄰居也曾因為沒帶鑰匙翻過他們家,根本不疑有它,便讓言希蕁大搖大擺地出去了。王家兄弟一直盯着的都是言希蕁家所在的樓道口,自然沒注意到這貨從旁邊跑了。

前後對應,言希蕁的口供里沒有漏洞,雖然還沒有找另外一位當事人梅婧嫻落實情況,但警方相信,這一次言希蕁說的都是真的。

事到如今,警方唯一的犯罪嫌疑人也被。

像每一個線索全斷了的案子一樣,一組全體成員再一次回歸到案件本身,從羅敏案開始,沿着蛛絲馬跡分析偵查,言希蕁的名字再一次出現。

因為就連陳智睿的戶籍地址,也是歸屬於他所在的街道辦管轄的,而陳智睿的城鎮居民基本醫療保險雖然不歸他們民政科管,但到底也是從他們單位交錢辦理的,更何況陳智睿兩次住院都巧合地跟言江黎一個病房,而且言希蕁自己也是承認認識陳智睿的。

不得已,警方再次找到了言希蕁,他比在拘留室里時看起來要健康一些,可能是因為結結實實睡了一天覺,又好好吃了兩頓飯的緣故,但他的精神仍然很萎靡。他這幾天被拘留的消息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單位,拒絕配合警方調查刑事案件,與有夫之婦有染,這麼嚴重的人品問題,大約以後他在事業上不會有任何建樹,言希蕁可以算是毀了自己原本平順的人生。

不知道此時他那位一心想護着的亡命鴛鴦有沒有百忙之中發來慰問之言,還是因為自己秘密外泄嚇得做了縮頭烏龜,再不敢跟言希蕁有任何來往,以免小命不保。他可曾後悔,為了一段沒有未來,更算不上道理的孽情付出太多他無法承受的代價?

言希蕁也顯然並沒有想過還會見到郭建峰,警察上門對現在的他來說,絕對不是好事,因為有殺人嫌疑被抓,按照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的定律,他已經新晉為整個小區大爺大媽們嘴裡的新秀,各種臆想層出不窮,已經讓身體不好的父母分外憂慮了,鄰居也議論紛紛,他的日子難過到極點,更糟的是,梅婧嫻沒有任何迴音,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現在是死是活,那個瘋子般的男人會怎麼虐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