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街餛飩攤子，點了四碗，一家人正坐在最裡面的桌子吃。

“媳婦，你是不是打算在東街這一塊？”雖是疑問的口氣，心底大概有數，鎮上這塊他相對了解，事實上西街人比這兒還多，卻是人多口雜，容易被鬧事，還有一個是沒多少人能買得起。

“嗯，據我昨天觀察，這一塊挺適合的。”這裡商鋪多，人流量大，擺攤的更是不在少數，且沒有競爭對手。

“好，那吃完我們找一個沒人的位置擺上。”他沒做過買賣，但是媳婦喜歡，他都是支持的，幸苦的活有他在。

兩個孩子完全沒有意見，這對他們來說還是很新奇的一件事。

位置最後選在靠近做吃食的一塊，只是有些不好擠，交了五文錢的攤費，還專門讓姜家銘跑了一趟，買來一刀包吃食的油紙，不然生意做起來，沒打包的可就尷尬了。

柿餅擺在背簍里，可惜少了個架子，好些人都是路過瞧都沒瞧一眼就離開，讓一家子有些沮喪。

旁邊的一個婦人，見此，招呼起林婉婉，“妹子，你們這樣可不行，要不來嫂子這兒，嫂子這上面還有些位置，你把東西放這兒來。”說著把一邊的飾品移開，給林婉婉騰出空隙來。

“這怎麼好意思呢。”

林婉婉沒想佔人便宜，瞧向姜家銘也是同樣的想法，可是人家都收拾出來了，也不好拂了人家面子，省的想多了去。不管人家出於什麼目的，起碼這一刻她是感激的。

在林婉婉的示意下，姜家銘鋪上布頭，把東西拿出來擺上，其他的放背簍里，放在後面讓兩個孩子看着。

“有什麼的，都是出來混口飯吃的，對了，我男人姓秦，妹子要是不嫌棄就叫我一聲秦嫂子，不知道妹子和大兄弟怎麼稱呼。”

“秦嫂子說的哪兒話，我姓林，這是我男人，姓姜。”

“秦嫂子。”姜家銘憨憨的打了聲招呼。

“這兩個是我兒子。”說著示意，“快見嬸子。”

“嬸子好！”齊齊叫道。

“哎，真乖巧，不像我家的幾個臭小子，天天不着家。”

林婉婉笑笑不作聲。

接着各賣各的東西，偶爾扯兩句。

林婉婉也是第一次，若說讓她談生意，談判什麼的她倒是可以，這叫賣還真不是她的長處，姜家銘臉子薄，更別說，兩個孩子一竅不通，總不能叫他們上陣，不然他們夫妻兩的臉往哪兒擺，自個兒都嫌棄自己沒用。

眼看着快中午了，擺着的柿餅沒出去過一個，兩個孩子的熱枕都被澆了下去，這可不行，林婉婉想起以前逛店子，人家都會搞點試吃的來吸引顧客，林婉婉覺得她也可以這麼做，心一橫，從袖口取出一把匕首，將柿餅一分為六。

開始大聲吆喝，“又香又甜的柿餅，大家都來嘗嘗……”

林婉婉的猛然發力把父子三人嚇了一跳，慢慢的也跟着吆喝起來。

旁邊站着的秦嫂子讚賞的瞧了林婉婉，做生意就該是這樣的，只是這看着文文弱弱的林妹子，沒想到吆喝起來勁挺大的，果然人不可貌相。

察覺到秦嫂子的目光，林婉婉感激一笑，拿起切好的一塊給秦嫂子，“秦嫂子，替小妹嘗嘗味道如何。”

秦嫂子心想，這妹子還是挺有意思的，倒是值得來往，“那好，嫂子就不客氣了。”

一口咬下去，邊嚼邊說，“妹子，這柿餅味兒可真好吃。”

路上的行人見此，開始有人過來，第一個嘗了一片，見要三十文一斤嫌貴沒買，第二個過來嘗嘗倒是買了半斤，還好她出來的時候聰明，帶上秤杆子出來。

有了第一筆收入，一家人的熱情就被帶動起來，更加賣力的吆喝，過來了不少人，林林總總的賣出去三十斤的樣子，也就是說這一會子功夫賺了六百文，可把兩孩子高興壞了。

然而，在他們忙碌的時候，人群後面出現一個男人，只見他兩眼珠子打轉，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林婉婉也只是匆匆颳了一眼，人就不見了，因此沒多大注意。

賣到剩下最後一斤的時候，林婉婉與姜家銘商議，將這最後一斤送給秦嫂子，然後收拾東西回客棧。

“哇！”兩個孩子看着林婉婉從小袋子里倒出來的銅板，落在桌子上響的清脆。

“快數數，看看有多少。”林婉婉吩咐道。

四人齊齊上陣，以十個銅板為基準，一一排開，算下來一共是一千四百七十文，一個子都沒少，就是說上午賣出去的，算上試吃的跟送的還不止五十斤，不過這是無本錢的生意，怎麼說他們都是賺的。

每個人臉上都是洋溢着開心的笑臉。

午飯是在房間里吃的，林婉婉嫌棄外面熱，加上賺了錢，也就同意了。

下午他們還是帶了跟上午差不多數量，去了老地方，隔壁攤子還在，只是管攤的是個男人，林婉婉猜測這應該是秦嫂子的男人，只是他們不熟，也只是點頭招呼沒在理會。

有了上午的經驗，沒了秦嫂子攤子的幫助，林婉婉的生意也是紅紅火火的，有的還是買去的客人介紹來的，一下子就賣的七七八八的樣子，剩餘的夫妻兩人也不急。

突然一個女人出現在林婉婉的視線里，她站得有些遠，有東西擋着，若不是她視力好還不一定能發現，那探頭探腦的樣子，讓林婉婉有些奇怪，看着也不想是要來買柿餅的樣子，只是這又是為何呢？

老樣子似乎是認識他們一家人的，可是她對她沒多少印象，只是覺得有點眼熟，記不起來是哪裡見過。

眼睛裡的算計不加掩飾，更讓林婉婉莫名其妙，有些起雞皮疙瘩，還好沒上來。姜家銘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若是他看到，便知道這女人是誰。

下午不過兩個小時的樣子，背簍里的柿餅便所剩無幾，正打算走人，一個婦人欠着一個男孩過來，夫妻倆想着有生意上門自是好的，反正背簍裡面還有些，不夠還可以掏些出來，只要做的隱秘着就是。

誰曾想這兩人嘗了一片不夠還要嘗第二片，連續嘗了兩個柿餅的樣子，林婉婉火了，這哪是上門來買的，簡直就是來吃白食的，不給還耍潑，說買又遲遲不提買多少，就這麼的來耗着白吃，真當人是傻子不成。

林婉婉沒好氣的說一句，“大嬸，你倒是買還是不買？”

還在試吃的女人嘴一頓，“誰說我不買了，這不是在試吃，要是不好吃怎麼辦。”

聽着這不要臉的回答，林婉婉依然用着良好的態度問道“大嬸，請問你試吃出結果了沒？”

“還沒有。”還想再去拿下一塊的時候，林婉婉用手按住了柿餅，似笑非笑的盯着這婦人。

果然，這婦人立馬火了，起身大罵道，“我說你這小媳婦，你到底要不要做生意，哪有客人上門像你這樣的。”

姜家銘見狀，立馬把林婉婉護在身後，將兩個孩子拉到一邊，“大嬸，我們做生意沒錯，可您老真是來買東西的嗎？”

聽聞，婦人臉色有些難看，“我咋不是來買東西的，你是不是看老婆子帶着個小孫子好欺負，瞧我們買不起，你做生意的你有錢，憑啥欺負我們這樣窮苦人家，我們不偷不搶的，憑什麼看不起人。”

……林婉婉懵逼，這都是什麼跟什麼，沒這麼亂扯的，瞧這些個路人還信了，一臉仇視他們的目光，林婉婉也是醉了。

姜家銘黑着的臉越發難看，兩個孩子緊張的拉着林婉婉的袖子。

林婉婉安慰了孩子一句，“別怕，有娘在。”她知道姜家銘不會處理這種事情，更何況對方是個有些年紀婦人，林婉婉從姜家銘身後出來。

姜家銘不放心的拉住林婉婉的手，林婉婉示意放心。

“這位大嬸，您這無事生非的巧嘴，小婦人實在佩服，可咱也不能昧着良心說話是不是，現在我跟你算一下，您跟您的孫子在這兒吃了近六個柿餅，一斤多的樣子，咱也不多算，就算半斤，這柿餅是三十文一斤，您得付我十五文錢。”

婦人一聽，怒目圓睜，帶着心虛的回道，“你這個賤人，簡直胡說八道，誰吃你東西了？”

……林婉婉無奈，咱能不做睜眼瞎嗎，還有你們這些圍觀群眾，能不聽風就是雨的。

“大嬸，這說話還是積點口德的好，您讓大夥瞧瞧，你這孫子手上拿的，嘴巴咬的的是什麼沒？沒等林婉婉說完，婦人就把小孩手中的東西打掉，小孩還拚命的想去撿，只是婦人拉着不肯。

“大嬸，這大夥都看見了，可不是消滅證據就可以的，再說說大嬸您的嘴角，還是請擦擦。”

“你……”婦人想罵，卻氣的罵不出來。

這會兒，圍觀的群眾也大概明白是什麼事了，加上這兒的攤主指證，知道誤會林婉婉他們，道個歉開始討伐這對祖孫，鬧了個沒臉，灰溜溜的跑了。

見沒戲，大伙兒一鬨而散，留下姜家銘有些懊惱，出了事還要媳婦來解決，心裡難受。

“好了，別發獃了，這也不是你的錯，剛剛還是你護着我，再說這婦人的鬧事段數還不到你娘的三分之一。”

見媳婦安慰自己，姜家銘心裡好受多了，只是後面的那句話……姜家銘欲哭無淚，他娘咋就這麼陰魂不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