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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正是大晉二十三年的秋天。

這會兒是稻子收割的黃金時節,男人們、女人們、半大的孩子齊齊上陣。

而此時在桃花村最西邊的一戶人家裡,還在養病中的林婉婉正躺坐在炕上,悠悠的嘆着氣。

事實上,她並非原主林婉婉,她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林婉婉,杠杠的紅三代,富二代,在教育局混閑職,還有一件空間寶物,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爺看不下去她這般混吃等死的模樣,所有把她丟到這個連溫飽都是問題的地方來,好在名字一樣還算些安慰。

清楚的記得,當時她正和她的好二哥在米國執行任務,主要是為了搞清楚這幾國的軍政大佬私下秘密聚集在一起到底有何目的。消息是搞到手了,不幸的是在回去的路上她不小心拌倒在地,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恍惚中有人在替她包紮傷口,開了一系列的葯,她本能的認為自己在醫院,意志撐不住又昏迷了過去。

“老三,這都幾天了,你還杵在那裡幹什麼,孟大夫不是說了,情況很差,估摸着是救不回來了,你看這躺着一動不動的,趕緊準備後事。”一婦人扯着大嗓門道,“也不是二嫂說你,你說這一大家子的,個個張着嘴要吃飯的,田裡的活不幹了啊……”

兩個小孩哭喊着推趕婦人出門,“不許你說我們娘親,你是壞人,你給我出去。”

“得!”婦人摔門出去,嘴裡還碎念着,“不識好歹。”

被叫做老三的男人張了張嘴,苦澀的一笑,有誰關心過他的媳婦,他是憨厚,可他不笨,也上過幾年學堂,好壞他還是分的清的。

他媳婦是個好的,若不是為了報恩,也輪不到他。還記得洞房花燭夜,一身大紅嫁衣端坐炕頭的媳婦,宛如天仙一般。可是如今看着躺在炕上毫無生氣的媳婦,皮膚變得粗糙,面黃肌瘦,雙手長滿了厚厚的繭子,他心疼不已,他有愧,他覺得這不應該是他媳婦該過的生活,可他卻是無能為力。

“娘親,你快醒醒,炔兒好想你,二伯娘說你要走了,不要我們了,我不要你走,不要你走……”說話斷斷續續的,是明顯帶着哭腔的童音,小小的人兒眼淚止不住的‘啪嗒啪嗒’往掉。

同樣大的另一個男孩也立在一旁,扯着林婉婉的手指,臉上寫滿了不安跟害怕,“娘親,都是珏兒的錯,要不是珏兒生病,娘親也不會出事,珏兒以後再也不生病了,娘親,你快點睜開眼睛看看珏兒,珏兒好害怕。”

林婉婉感覺有一隻粗大的手在撫摸她的臉頰,有些顫抖,耳邊的哭聲越來越大,帶着打嗝,是小孩子的聲音。他們以為她死了嗎?林婉婉想,她得快點睜開眼睛,告訴他們她還活着。

林婉婉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緩緩的張開雙目,光線有些暗,印入眼帘的是三張陌生的面孔。

摸着她臉頰的是眼前的這個男人,皮膚黝黑,雙目紅腫,有些蒼老,看着像是三十來歲的模樣。

“媳婦。”男人驚喜的抱住她,有些用力,疼得林綰綰臉都扭曲了。

旁邊還有兩個興奮的叫她‘娘親’的小不點,同樣眼睛腫腫的,一個個面黃肌瘦,看着明顯營養不良。

過了好一會兒,男人放開了她,林婉婉這才喘了口氣,簡直要命,要不是她渾身使不上勁,她早就一把把他推開了,更要命的是喉嚨乾的冒火發不出聲來。

“珏兒,倒碗水過來。”男人說著,扶起林婉婉靠在他的身上。

叫珏兒的男孩聞言,從旁邊的桌子上取了唯一的一隻碗,水倒的滿滿的,小心翼翼的遞給他爹。

水入口,林婉婉頓時舒適了不少,乾澀的喉嚨得到緩解,神色逐漸清明,這才發現問題所在。

土炕,泥牆房子,木頭房梁,頂上覆蓋著編織成的稻草,木格窗子用紙糊着。傢具不過幾件,一個不大的舊木頭柜子,一頂小舊桌子,一隻搭了布的洗臉盆子,還顯得有些擁擠。

林婉婉眉頭一皺,這到底是有多窮,她不過就是磕了下腦袋,她二哥怎麼就把帶到這麼個貧困窟來了,還有她二哥人呢?至於‘媳婦’‘娘親’什麼的,林婉婉下意識自動屏蔽。

過了許久,林婉婉的視線重新移到幾人身上,穆然發現多了一個人,着深灰色古裝的老者,正替她把脈,這個樣子像是古時候的大夫。等等,什麼情況?視線在幾人身上打轉,一個包,兩個包……一共四個包,這不是古代男子髮型嗎?再看看自己,直接傻眼了,這根本不是她。

頭上傳來的痛意容不得林婉婉過多思考,經這位老者診治後,林婉婉才意識到她身上的傷有多重,除了腦袋,腿那邊的傷也很嚴重,其他部位還有輕微擦傷。

“老三,你媳婦頭上跟小腿那邊的傷口,我重新換過葯了,記得每天給你媳婦換藥。”說著把手上的那瓶葯遞給老三,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又新開了一個藥方。

“孟大叔,我媳婦沒事了嗎?是真的嗎?”

“沒事了,好好養着就是,該補補的多補補,按時吃藥。”

……

後面發生了什麼,林婉婉沒有任何印象,因為那時她又一次昏睡過去了,只知道她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一個關於名叫林婉婉的女子的夢,是這具身體殘存的記憶。

時間一轉,過去半月有餘,便是現在,林婉婉身上的傷已好了一大半,只是不良於行。

伸了伸那隻受傷的小腿,‘嘶’還真是疼,炕上的林婉婉又重重的嘆了口氣,對她來說重生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有空間打過預防針。

只是作為一個已婚農婦,還是兩個娃的娘,她想想都有種被雷劈的錯覺,畢竟這個身體才十九歲,遙想當年她28還是剩女一枚,兩個便宜娃她還能接受,但是這個便宜相公她真的是無福消受,躺在一張床上都覺得怪怪的,現在好在還沒有痊癒,可以後呢?這夫妻生活總要那啥的吧。

林婉婉感覺頭更加疼了,回去無門,只能接受這個身份,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想通了,心裡頓時輕鬆了不少。心中暗暗默念‘林婉婉,從今以後,我林婉婉就是你林婉婉,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孩子的,嗯……還有你相公,你且安心的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原主感應到她的心聲離開了,先前那些不屬於她的情緒全部消失。

林婉婉總算鬆了一口氣,她可不想兩人共用一具身體,也不知她那英明神武的爺爺知道了她的遭遇會做何感想,回想起來連她自己都覺得鬱悶。

也不知道她的那具身體怎麼樣了,是不是也像她這樣,若是的話,最好不過,有人代替她來照顧她的家人,雖有不甘,相較之下,她更怕家裡人傷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