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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弟弟是大英雄,你敢收俺們的錢。”蘇慧開始胡攪蠻纏。

“呵!英雄。”大媽不屑的看了她們一眼,“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軍區總醫院,來這裡看病的,十個裡頭八個都是英雄。”

“同志,你們這樣做就不對了,如果你弟弟是英雄,你就更加不能這樣做了,你現在這樣占國家的便宜,那不是給你弟弟臉上抹黑嗎?”一個穿着列寧裝的婦女站出來說道。

“對啊,這個女同志說的對,怎麼能夠占國家便宜呢。”

“同志,你們趕緊買飯吧,後頭人還多着呢,病號都等着吃飯吶。”

周家人被說的有些難堪,要是在以前她們肯定就開罵了,可是在這裡,別人一口一個同志,一口一個不能占國家便宜,一口一個提高思想覺悟,他們不講道理,不代表他們傻,要是這些大帽子扣到頭上了,那事情就大條了。

匆匆之下,周長生忍着肉疼,買了十個饃饃匆匆離開了。

一家人垂頭喪氣的回到病房,還伴隨着小孩子的哭鬧聲。

馬國成看到他們拿着一兜饃饃回來,幸災樂禍的笑了笑。

然後打開飯盒,一陣菜香飄出來,梁雙玉不贊同的看了看她,馬國成一個眼刀過去,梁雙玉什麼都不敢說了。

“娘,這是護士剛才送過來的,說拿着這個可以免費領二哥的病號餐。”周清珠看到怒氣沖沖的周家眾人,低聲的把一張紙遞給他們。

“咋這時候才送過來?”周老太太一把奪過便條塞進自己褲腰裡說道。

“護士說下午六點統一發。”周清珠低下頭說道。

“能打幾個菜說了沒有?”蘇慧着急的問道。

周清珠搖了搖頭,蘇慧有些喪氣的說到:“要你幹啥,啥用沒有。”

馬國成在梁雙玉的催促下,不情不願的說道:“給我看看你們的批條。”

“你幹啥?”周清水警惕的說道。

“我看看大夫給你寫的啥?”馬國成不耐煩的說道。

周老太太想了半天,不舍的又把便條掏出來,馬國成接過來,一陣騷味撲面而來,她忍住罵人的慾望,看了一眼,說到:“一個雞蛋,兩個饅頭,一葷一素。”

這時候病人吃什麼,都是大夫開條的,一方面以免病人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影響病情,另一方面也是計劃經濟的一個小縮影。

以前的批條都是統一的,沒有大夫的具體要求,上面只印着“病號餐”三個字,家屬憑條去免費領餐,有的家屬為了讓病人補充營養,瘋狂給病人打油膩多肉的菜,結果影響了病情。

周家人知道以後,周清水主動請纓去打飯,回來後一家人就着這兩個菜吃了飯,自然雞蛋還是要給周大斌吃的。

到了晚上又有問題了,這麼多人,自然不可能走在病房裡住,病房裡還有兩張空床,馬國成早就睡在其中一張了,也就是說,只剩下一張床了,最後經過一番爭吵,最後決定,周老太太帶着鐵柱和銅鎖睡床,他們都去樓道里打地鋪。

領導知道周大斌的家屬來了,第二天就過來慰問了。

來的除了章世年,還有他們團的戴政委,還有昨天的關建設也跟着來了。

看到領導來了,周家一大家子又哭了起來,那叫一個凄慘,不知道還以為死了爹娘。

胡溪山趕緊讓人把他們帶到會議室,在這裡大哭多影響工作和休息啊。

明暖和小燕也被叫去,說是跟家屬彙報周大斌的情況。

在眾人的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眼神中,小燕和明暖壯烈的往會議室走去。

等到他們到會議室的時候,只見周老太太撲在戴政委的懷裡痛哭,明暖還眼尖的看到戴政委的衣服上還有一塊濕濕地地方,看着戴政委有些尷尬的表情,明暖對他報以一萬分的同情。

關建設去了病房照顧周大斌。

“大娘,您先別哭了,大夫來了,咱們先聽聽她們說周大斌同志的情況。”戴政委終於找到機會把她推開,周長生和何菊花扶住周老太太坐到椅子上。

“老人家,您先喝口水。”章世年到了一杯水放在周老太太面前說道。

“小霍,小李,你倆先說說周大斌同志的情況吧。”戴政委對着她們倆說道。

明暖強行忽略掉周大祥那令人作嘔的目光,站起來說道:“好的,戴政委。”

明暖正對着周家人說到:“那麼接下來我就向戴政委,章營長和周家家屬彙報一下周大斌同志的情況。”

“八月二十五日下午五點四十六分,周大斌同志被送到我院,當時周大斌同志由於失血過多已經出現了半昏迷情況,左腳掌和左小腿下部已經全部被炸毀,經過我院副院長鬍溪山同志,李小燕同志和我的反覆考慮,決定對周大斌同志進行截肢手術,手術非常成功,病情沒有危及生命,術後恢復良好,二十四小時以後便轉入了普通病房,到現在為止無任何併發症。”

戴政委聽了後點點頭,對着周長生說道:“周同志你也聽見了,有什麼意見嗎?”

“這,領導,沒意見,俺沒啥意見。”周長生連連說道,然後有些猶豫的說道,“俺聽大夫說能給安個假肢,還能走路,是真的不?”

戴政委詢問的看着明暖和小燕,小燕站起來說道:“病人截肢以後確實可以裝假肢幫助行走,可是假肢造假昂貴,目前我院安裝和設計假肢的技術還不夠成熟。”

言外之意就是沒有辦法安裝咯。

“不是說能安假肢嗎?”何菊花着急的問道。

“北京的醫院可以,但是我們這裡不可以。”明暖解釋道,“目前我國在這一方面還沒有取得突破性的進展,所以安裝假肢的成本非常高。”

明暖說著看了看戴政委,戴政委當然明白明暖的意思,安不了。

“要多少錢?”何菊花繼續問道。

“保守估計,一千五百元。”明暖真沒說假話,由於製造假肢的原材料昂貴,她在北京進修時,曾在協和醫院見過這個時代的假肢,確實是要這個錢的,即是是在後世,一副專門定製的假肢也是價格不菲的。

“一千五!”周清水失態的尖叫,這麼多錢,自己十年也掙不來啊。

聽到明暖的話,周家人也基本上放棄了安假肢的想法,或者說,從一開始就不抱太大的希望,他們一大家子過來,本就志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