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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劣下賤的孫女?

鄧老夫人一聽,臉立刻沉下來,衣袖一拂:“二位有什麼話,進屋再說吧。我們黎家不是不知禮數的人家,沒有客人上門連杯茶水也不上的道理。”

這就是暗指長春伯夫婦不懂做客的禮數了。

長春伯夫人剛想大罵,就見鄧老夫人已經轉身往內走去,只給她留下一道脊背挺直的背影,竟全然不像年近花甲的老人。

長春伯拍拍長春伯夫人的手臂:“進去再說。”

事實擺在這裡跑不了,若是黎家不承認,再把事情鬧大了也不遲,反正他兒子有事,黎家也不能好!

長春伯夫婦進了待客廳,鄧老夫人淡淡道:“二位請坐吧,有話慢慢說,一口一個卑劣下賤,老身可聽不明白。”

“不用再裝了,快把你們府上的三姑娘交出來,替我兒償命!”

“你說什麼?”鄧老夫人眼神一緊。

黎光文更是詫異揚眉。

“少裝糊塗,黎三那小賤人女扮男裝跑去碧春樓,把我兒打得昏迷不醒,御醫已經說了,我兒能不能醒來還是個未知數!你們現在把那小賤人交出來也就罷了,如若不然,就算鬧到衙門裡去,我們也是不怕的。”

“伯夫人說我們家三丫頭去了碧春樓?”鄧老夫人猛然一拍桌几,“簡直是荒唐,我的孫女是什麼品性,老身最清楚,她會去碧春樓那種腌臢地方?再者說,伯夫人也說令公子被人打得昏迷不醒,那又如何得知是什麼人打的?我們黎家雖無權無勢,也不是任人隨便把污水往身上潑的!”

長春伯夫人氣得渾身顫抖:“我就知道你們要替那小賤人遮掩。我如何得知?那是因為老天開眼,我兒有過短暫的清醒,然後說出了害他的兇手就是你們府上的三姑娘!如若不然,你們家是有金山還是銀海,莫非我們伯府還要來訛銀子不成?”

鄧老夫人面色微變。

看長春伯夫人這樣子,倒不像是在扯謊。

長春伯冷冷開口道:“犬子說出是貴府三姑娘時,太醫也在場。老夫人如若不信,我們可以請替犬子看診的太醫來作證。”

“那就請太醫前來吧,二位所指罪名太過驚人,在事情沒有徹底弄清楚之前,老身不會答應任何事。”鄧老夫人語氣鏗鏘有力。

長春伯夫婦對視一眼。

黎家可不是一般人家,都能跟錦鱗衛扛上,可見是個一根筋的,這樣的人家想靠威嚇肯定是不成的,必須拿證據說話。

“那好,請老夫人和黎大人等着吧。”長春伯說完,招來管事想吩咐他去請人,忽然又停下來,看向鄧老夫人,“不如老夫人派人去請吧,就是太醫署的張太醫。免得我們派人去請,你們懷疑我們夫婦私下收買了太醫,到時候再抵死不認。”

鄧老夫人一聽這話,心中又是一沉,不妙的預感更甚。

可她還是無法相信三孫女會做出這種荒唐至極的事來,沖黎光文道:“老大,你親自去請,就說我有些不舒坦。”

“好。”黎光文應了,親自去請張太醫。

廳內陡然安靜下來,鄧老夫人端起茶杯慢慢喝茶,掩飾着內心的不安。

腳步聲傳來,人未到聲先至:“老夫人,兒媳聽說有人來鬧事?”

帘子一動,何氏走進來,手中拿着把剪刀。

長春伯夫婦視線不由落在那把明晃晃的剪刀上。

何氏瞥了他們一眼,笑道:“正剪花枝呢,順手帶來了。”說完還衝長春伯夫婦晃了晃。

長春伯夫婦臉色頓時一白。

若不是場合不對,鄧老夫人險些笑出聲來。

剪什麼花枝啊,別人不知道,她還不清楚嘛,她這個兒媳婦就不是裝風雅的人。

“這位就是黎三姑娘的母親吧?”長春伯夫人開口。

“正是,不知這位太太是哪家府上的?”

長春伯夫人冷笑一聲:“我們今天來不是敘舊的。老夫人,先請你們府上三姑娘出來吧,我倒是要看看生了副什麼模樣!”

何氏翻了個白眼:“這話可真有意思,這位太太與我們府上是有親還是有舊啊,張口就要見我們府上姑娘,這放到哪裡都說不過去吧?”

“我想見的可不是什麼姑娘,而是害我兒的兇手!”

“那就更不能讓你見了,我閨女不是兇手!”

何氏快言快語,說話又直白,險些把長春伯夫人氣個半死。

鄧老夫人卻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她是不可能讓他們見她孫女的。

廳內氣氛格外沉悶,時間像是陷入了沉睡,緩慢流逝,對在座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是煎熬。

終於外面傳來動靜,黎光文帶着張太醫走了進來。

鄧老夫人下意識起身。

張太醫環視一眼,一看廳內這架勢,便意識到不妙。

可真是晦氣,他這是無辜捲入這些人家的糾紛了。

果不其然,簡單的寒暄過後,長春伯便開門見山問:“張太醫,您替犬子看診後,犬子曾有片刻的清醒,是不是有這麼回事兒?”

“是。”張太醫點頭。

這兩家人,一家是伯府,一家是翰林修撰的府上,說起來都不是頂尖的人家,他乾脆據實相告,還省下不少麻煩。

“太醫應該記得犬子清醒後說了什麼吧?”

長春伯此話一出,廳內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張太醫面上。

張太醫彷彿能感覺到那些視線的熱度,視線觸及鄧老夫人的白髮,暗暗嘆息一聲,沉吟道:“令公子當時好像是說杏子胡同黎府三姑——”

鄧老夫人猛然跌坐回椅子上。

何氏一怔,隨後大怒,拎着剪刀就衝上去了:“你這老頭子,怎麼能信口開河呢——”

長春伯夫人也顧不得害怕了,擋在張太醫身前道:“幹什麼,幹什麼,想把證人殺人滅口啊?”

“什麼證人,明明就是滿口胡言的糟老頭子——”

張太醫來了火氣,拂袖冷哼道:“下官在太醫署多年,還不至於信口開河誣賴人。伯府的小公子確確實實說了那幾句,一字不差!至於伯府小公子為何提到貴府,那就不關下官的事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