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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明淵硬着頭皮開口:“黎姑娘——”

“嗯?”少女抬眸。

“我,我覺得有些頭暈,你能幫我再看看嗎?”話說出口,邵明淵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他都說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喬昭卻恢復了平靜:“好。”

她不再看喬墨,伸手替邵明淵把了脈,認真端詳着他的臉色。

她的認真,讓喬墨莫名有些內疚。

難道他真的想多了?

可是這世上怎麼會有與大妹如此相像的人?即便有,字跡也不可能一樣,除非是刻意模仿過!

想到這裡,喬墨剛剛軟下來的目光又恢復了清冷。

無論如何,對黎姑娘他以後還是遠遠避開為好。

“邵將軍失血過多,吃一些補氣血的就好了。”喬昭問邵明淵,“什麼東西補氣血,邵將軍應該知道吧?”

“知道。”

“不用我寫藥方了?”

居然還把藥方拿出來給大哥當證物!

邵明淵尷尬笑笑。

“既然邵將軍沒事,那我就回去了。”

邵明淵看了喬墨一眼,見他面容平靜,心中一嘆:“我送黎姑娘出去。”

他把人騙來,結果鬧成這個樣子,實在過意不去。

喬昭沒吭聲,抬腳往外走。

此時已是下午,暑氣尚未完全褪去,天也是大亮的,光線晃得人有些刺眼。

“黎姑娘先等等。”邵明淵轉身回去,不多時大步走出來,手中多了一柄輕巧薄透的竹傘,撐開遞給喬昭,“日頭還大,今天辛苦黎姑娘了。”

喬昭忽然就想起那日在雨中,還是眼前的人,用樹葉編了一頂草帽替她遮雨。

他替她遮雨,亦替她遮陽,只可惜她不是喬昭了,兄長對她處處提防,相認遙遙無期。

喬昭緊緊握着竹傘,淚如雨下。

邵明淵手足無措:“黎姑娘——”

他就是遞了一把傘,為什麼又哭了?

“你別說話。”少女音色嬌柔,鼻音重重。

“呃。”邵明淵老老實實閉嘴。

二人站在合歡樹旁,粉白相間的合歡花被風一吹,飄飄蕩蕩拂過二人的衣擺。

不少親衛悄悄探頭張望,一個個打了雞血般激動。

天啦,他們的將軍大人終於鐵樹開花了!

這是不是意味着他們很快就有將軍夫人了?有了將軍夫人替他們張羅着,他們這些老光棍也能很快娶上媳婦了?

“黎姑娘好像在哭呢,將軍大人是不是把人家惹哭了啊?”

“別亂說,黎姑娘一定是感動的,將軍大人還知道拿傘給黎姑娘遮陽呢,多體貼。”

這些隱在各處的親衛議論聲雖小,奈何邵明淵耳力太好,面對哭鼻子的少女無可奈何,對這些屬下還是威懾力十足的。

他目光冷冷一掃,親衛們頓時作鳥獸散。

“你對女孩子都這麼好?”喬姑娘哭夠了,淚眼望着面前身材高大的男子。

邵明淵錯愕。

他沒有啊。

他長這麼大,就認識黎姑娘一個女孩子,就連自幼定親的妻子還是在燕城城牆下第一次見到的。

這個樣子就叫對女孩子好嗎?年輕的將軍不確定地想。

可在不上戰場、不訓練的時候,他對下屬也這樣的。

當然給下屬們拿傘是沒有的,那些傢伙都皮糙肉厚,用不着。

見他沉默,喬昭心中驀然一酸。

果然是這樣,大哥對她的接近百般猜忌,而邵明淵趁她屍骨未寒,就開始勾搭小姑娘了!

“邵將軍請留步吧。”喬昭沉着臉轉身就走,走出數步回過身來,把竹傘往邵明淵手中一塞,掉頭離去。

晨光恨鐵不成鋼咧咧嘴,趕忙跟上。

邵明淵看着手中的竹傘,一頭霧水搖搖頭,轉身回屋。

“黎姑娘走了?”喬墨問。

“嗯。”

“她有沒有跟侯爺說什麼?”

聽喬墨這麼一問,邵明淵仔細想了一下。

好像就問了他一句是不是對女孩子都這麼好。

可是這話告訴舅兄似乎不大合適。

邵明淵搖頭:“沒說什麼話,黎姑娘又哭了。”

“呵呵。”喬墨輕笑一聲,見邵明淵眼帶疑惑,語氣唏噓道,“愛哭這一點,倒是和我大妹很不一樣。”

印象里,大妹鮮少哭鼻子。

邵明淵沉吟片刻,問:“黎姑娘真的和……喬昭很像嗎?”

喬墨深深看他一眼,點頭:“很像,有的時候我甚至會產生她就是大妹的錯覺。那時我只是感慨人有相似,可是今天看到黎姑娘的字才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就算人有相似,也沒有連字跡都一樣的。這只能說明,黎姑娘在刻意模仿!”

“刻意模仿?”不知為何,邵明淵眼前就晃過少女那雙含淚的眸子。

許是被淚水洗過,那雙眼睛顯得更加清澈明亮。

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會是心機深沉之輩嗎?

在北地接觸的敵軍姦細不在少數,邵明淵懂得人不能看表面的道理,但他的直覺往往是很準的。

黎姑娘不像是舅兄想的那種人。

“黎姑娘還小,如何能刻意模仿沒有接觸過的人呢?”

喬墨苦澀笑笑:“所以事情才更不簡單。”

如果不是因為今天看到與大妹一模一樣的筆跡給他敲響了警鐘,黎姑娘會憑着與大妹的相似之處一步一步走進他的生活,那樣的話,他死死守住的那些東西,焉知會不會被有心人得去呢?

“舅兄或許想多了。”邵明淵勸道。

喬墨看着邵明淵,意味深長道:“也許是侯爺想少了。”

冠軍侯對黎姑娘動心了嗎?在他大妹過世還不到一年的時候。

想到這一點,喬墨心情更糟。

明明察覺那個女孩子別有用心,為何他想到那個女孩子哭泣的模樣,心裡會難受呢?

所以說,他一定是被蠱惑了!

喬墨暗暗說服自己,反正是不能心軟的。

對,堅決不能心軟。

死去的就是死去了,活着的人再像,也不是他妹妹。

邵明淵心思通透,喬墨這麼一說,他很快就明白了其中意味,神色鄭重道:“確實是舅兄想多了,明淵曾經說過的話,不會變。”

喬墨看着邵明淵,心中嘆氣。

說過的話不會變,並不代表不會動心啊,這個傻小子!